果然什么样的东西都有人收藏,骆佳容说:“那酒正好跟你同岁,你去开好了。”然后看见纪千舟的脸立时暗淡了不少,连带众少的脸上的失望也是完全掩饰不住。骆佳容有些失笑:“八二年的威登出品,还不够好?!你们不会指望我拿出什么四五十年代,几百万一瓶的那种吧?”“其实我们以为会是十八世纪,还有女皇签名什么的……”陈青杨说。这些少爷公子!骆佳容额上青筋直跳:“那样的东西,应该在博物馆里吧?我怎么会有!”“……你知道的,主要是上次那颗石头,那个冲击感,你明白哦?”夏凡企图委婉的解释他们不是有意这么不给面子,主要是之前抱了太大的希望,他说:“胖子和林少下午的时候特地去洗了个牙。”陈青杨和林建新狠狠的瞪了夏凡一眼,然后抬头欣赏水晶灯。酒醒了两个小时,季尧踩着两个小时的点刚好赶上了,其实他可以更早来的,但他认为来得太早岂不是显得他对骆佳容有多在意一样?!所以他一定要迟到,必须迟到!而等他踱着大爷步子貌似很不耐烦的样子走到骆佳容的跟前,接过递到手里的酒,听到纪千舟说:“洛洛一定是故意的,叫我们早点来,又不把酒先醒好,就是想等大季来是不是?!”骆佳容正色:“哪有,小纪这样说不好,很不好。”季少立时心情很好的大笑:“你们喝爷的酒,还废什么话!”余浩刚好脱身过来,听到这话马上回了过去:“喂,这是爷的酒,放爷这里十年了!”季少蔑视摆手:“县里的伢一边去,爷的就是爷的,跟你没关系。”“靠!爷叫保安赶你出去。”“你敢!”“你看爷敢不敢!”“你敢保安也不敢!”“爷自带小弟。”“爷的小弟比你少?!”……骆佳容与众少对于这样的低龄的交流方式表示很无语。但不得不说,这总比一人一把枪比着对方脑袋要看起来好一点。雷子大步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哪怕穿着和诸多男宾一样的黑西服,还是马上引起了骆佳容的注意,因为就她所知,在这样的场合,雷子一般绝不会离开会场,除非季尧离开,而一旦他离开了以后又回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事实上,就和骆佳容想的一样,有事发生了,还不小。高家被一把火烧了,上下十口人一个都没跑出来,包括高家老爷子和高聪。季尧这天的酒会结束得和往常没有任何分别,除了其中有部分来宾已经知道高家的事而给了季尧和骆佳容更多的侧目,没有任何人再多一句废话。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纪千舟回去后在自家的后院里将老爷子教给他修心的太极又过了一遍,然后不得不承认,就像许多年前季尧说的一样,这东西修心还行,如果真遇到事,就他这水平还是直接跑路比较牢靠。林建新当晚把曾晓白送到了县里的宅子,宅子里安排了他以为最可靠的保镖。曾晓白什么也没有问,她从来不会问林建新为什么,好象一切都那么天经地义。陈青杨去他已经蒙了灰的健身房里扑腾了十五分钟,然后不得不承认,无节制的吃喝玩乐确实不是个好事。夏凡在他床下的暗格里翻出那把和季尧手上那把一模一样的小金,擦了擦,装上子弹,他早就知道,这个骆佳容迟早会惹麻烦。闻燕和余浩让骆佳容和他们住到一起去,骆佳容想了想,还是回了自己家。季尧切断了自家工厂和外面所有的联系,冲了个凉,睡觉。第二天的上午,季尧打着呵欠下楼的时候看见骆佳容正坐在他家的餐桌边上吸溜着米粉,看见他,抬头说:“早啊。”这是骆佳容第一次主动到季家来,之前甚至连个电话也很少打,季尧觉得这个女人总算是有点他女人的样子了。“怎么?一个晚上没见到爷就想了?!”可就是在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季老爷子从另外一边踱进来了,季尧当机立断下楼拖着还在吸溜着米粉的骆佳容就往外跑。就过去的经验,这两个人碰到一块,就没过好事。这一回,哪怕季老爷子在后面怒吼:“站住!”也坚决不回头。骆佳容就那么被季尧拖出了饭厅,跨过高高的门槛,踩过落了露水的石阶,被塞进他的路虎里,呼啸而去。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被他塞进车里了,好象每次来这个地方,她都是落荒而逃,只有上一次,她的额头上淌着血,走得反而很从容,只是那一次,跟在她后面的季尧一点都不从容。车子开起来的时候,骆佳容才看见季尧的脚上还穿着拖鞋,上面有硕大一只大嘴猴。这是违反交通法规的。当然,她可以当没有看见。“跟爷说说,你觉得高家的人是怎么死的?”“被烧死的。”“谁烧死的?”“可能是认识的人。”“谁?”“不知道。”“仇人?”“也许。”“仇人为什么要杀了高家?”“那可能不是仇人。”“朋友?”“也许。”“和你有过一腿?”“应该没有。”“输了,你一定要爷问你句,你就说一句?!他娘的,是你的朋友,如果和你没一腿,你会大早上的跑爷家里来,用一副看死人的样子看爷?”“你怕了?”“爷从来就没怕过,爷看是你怕了。”“我有什么好怕的。”“你不就是怕爷死了没人疼你?!”骆佳容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别过头看着一脸得意的季尧,想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能拥有如此乐观而自以为是的性格。“我看起来像没男人就会死的样子?”“你少跟爷死鸭子嘴硬,爷要真死了,哭不死你。”骆佳容没有说她要去哪里,季尧也没问,车子径直开到了会所,季尧拽着骆佳容一路往里走,哪怕他知道,即使他不拽着,骆佳容也不会跟丢了。可他就是要拽着她,而踩着他的大嘴猴走得很大步,以至于怎么看都好象的骆佳容跟不上他的样子。季尧在会所的办公室没有像公司里那样的明亮,只有一个约一米六的窗户,暗色系的风格,骆佳容拿着顺手在路上的书架里抽出的一本杂志窝进靠边的一条沙发里也没多说话,不过不太意外的看到杂志上除了光屁股的女人就是光屁股的男人,马上就昏昏欲睡了。至于季尧也难得的没什么废话,打了电脑敲敲打打,偶尔打个电话什么的。而等到骆佳容一觉睡醒了,往他的电脑那里伸出头一看,屏幕上警匪游戏玩得正high。“你是警察?”骆佳容觉得这绝对是一个黑社会老大的恶趣味。“cs,会玩吗?联个机?”谈笑间,季尧熟练的把一个土匪爆头。“有一个人跟我说,但凡拿过真家伙的,玩这个就像是一个有十个老婆的男人对着橡皮娃娃自慰。”于是季少放弃自慰,带着他的女人去吃中饭,哪怕他的女人表示就在会所里吃就好了,他还是无视其意见的把人带到了一家西餐厅。这家西餐厅看起来并不怎么样,菜单有些旧,装修也显得土气,不太符合季尧的一贯品位,骆佳容一直到点完餐,才想起来,这似乎就是他们两个莫名其妙勾搭上的地方。而他们靠着的橱窗外面就是他们站了几个小时的雨蓬。原本想着周围有多少个狙击位可以将他们爆头的骆佳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煞风景。骆佳容看见餐厅的一个角落里,雷子点的意大利面已经上来了,他找服务生要了双筷子,一口喝着茶,一口吃着面。大多数原装的澜港人都不爱吃干干的面,雷子显然很原装。“把他叫过来一起吃。”骆佳容说。季尧却说:“爷还就没看过他和谁一起吃饭,你把人叫过来爷有赏。”既然这样,骆佳容觉得还是算了吧。季尧点了一个澳式牛排,吃的时候不断的抱怨:“三年前就那么难吃,三年了还这么难吃,厨师怎么不去死?!”以至于骆佳容觉得她刀下那本来也不怎么好吃的牛排更加不好吃了。“你都知道不好吃还来!要不我们换一家好了。”“靠!不是看你眼巴巴要爷请你吃饭,爷会到这里来?!”有很多人都可以把正的说成反的,反的说成正的,这并不少见,少见的是能说的像季少这样理所当然。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就好象季尧习惯于他的理所当然,而骆佳容习惯于迁就他的理所当然,或者说,迁就这个词用的不对,纵容会比较合适一点,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在心里对自己说:“跟一个白痴季有什么好计较的,计较多了小心被传染。”而在季尧看来,骆佳容沉默的态度被他在心里定义为听话,或者说,顺从这个词会让他更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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