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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来，整个人捂住脸，发出很不自然的笑声。“你这孩子，发疯了吗？”夏奶看他这个样子，越发的不开心。夏承宗的肩膀急速地抖动，笑声不断溢出，然而在场的人，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哭还是笑。夏初一的眼里，有酸楚，也有漠然。眼前的二哥，就像是上辈子的她，一点点，一点点，被至亲所伤所害。心中从期盼，到失望，到绝望，终至再生之后的漠然。人，没有天生冷漠。只是被伤得太深，才会忘记哭。身侧，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握住她。“你以前，也是这样？”是解放军叔叔的声音。夏初一的身体一僵，心里涌上感动——他居然懂。“都过去了。”霍时谦在她耳畔低声道，“以后，你有我。”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平静，去包含着暖暖的温度。夏初一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但是很快，她就调整好情绪，对他笑道：“嗯，我有你。”二人双手交握。夏承宗终于抬起头来，一双眼通红通红，道：“我没有杀人。”“杀人的，是夏承祖。”赶紧劝他“常局长，我愿意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夏承宗，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他的话，犹如惊雷，炸的现场的所有人，一下子失去了语言。半晌，夏奶才反应过来，冲夏晨宗大喊道：“你这个砍脑壳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夏奶的眼神很疯狂，看着他道：“你哥才不会杀人！肯定是你，你这个砍脑壳的，一天到头不干正事，到处去鬼混，犯了错不承认，还硬往你哥头上推！”“夏承宗，你还有良心吗？”夏奶指着他的，怒不可遏地骂道。光骂不解恨，最后，她整个人都准备扑过来揍人，好在被公安拦住。“干什么干什么？这里是公安局，你瞎嚷嚷什么？”常路辉高声呵斥道。“你这位老人家，公安局可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你要是再扰乱公共秩序，小心我把你抓起来！”一听此话，原本红着眼，激动得要打要杀的夏奶，立马就怂了。“我，公安同志，公安同志，我没有扰乱秩序，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夏奶急忙解释道。然而还是有些心有不甘，她指着夏承宗，恨恨地道：“主要是这个没良心的，他空口胡说，诬陷他哥，我才……”“才什么才什么？我们公安都没有判定的事，你在那乱说？”常路辉不满这老太婆挺久了，说话态度非常严厉。“诬陷不是诬陷，可不是你说了算，真相到地如何，我们公安自然会查清楚！”说完，直接吩咐人道：“你们把夏承宗带走，去审讯室，问清情况。”“另外，夏承祖那边，也好好再审审。”常路辉说完，夏奶的表情瞬时变了。公安这是要来真的！夏奶一下子跳上前拦住人，忙解释道：“公安同志，你信我，我家承祖，不可能杀人的！”“不可能的！”整个人无比慌张。常路辉简直烦了她，摆摆手，表示懒得听：“说了我们公安自己会查！”见常路辉软硬不吃，夏奶慌忙转身去找自己大儿媳：“老大家的，快，你快劝劝承宗，你快劝劝他！叫他砍脑壳的不要乱说！”被夏承宗的话惊得怔了半天的夏伯娘，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对，要劝承宗！劝他！夏伯娘忙上前去，越过公安，拉住自家儿子的手臂，匆匆道：“承宗，你可千万别犯傻乱说啊，你想想，你们可是亲兄弟啊，对不对？”“你们是亲兄弟啊！”“亲兄弟啊！”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儿子和自己听得见的音量，继续道：“你和承祖情况不同的，你和初一关系好，要是你出事，初一能帮你！”“可你大哥跟她关系不好，她会落井下石的啊！”她红着眼，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就指望儿子知道自己的苦心。夏承宗看着自己的母亲，胸腔中涌上来一股悲楚。他停下脚步，对着夏伯娘道：“是啊，我们是亲兄弟……可问题是，我当他夏承祖是兄弟，他呢，把我当亲兄弟了吗？”一家人嘛夏承宗觉得自己做人做得特别失败。结拜个江湖大哥，江湖大哥是人渣。维护亲生大哥，亲生大哥是畜生！顾及家人，结果自己的奶奶和妈妈……“你们都把我当傻子！”他猛地低吼一声。随后摇摇头，对着夏奶和夏伯娘道：“你们……真的有把我当成亲人了？”他真的很怀疑。“妈，你根本没把我当你儿子。”夏承宗用尽力气，说出最后这句话。语气十分苦涩。夏伯娘被自己儿子那绝望痛苦的眼神，给吓到了，有些结结巴巴地对他道：“承宗，承宗，你，你……”夏承宗却已经不想再看，也不愿再听，径直对公安道：“我们走吧。”公安点点头，带他进了审讯室。这一次，夏奶和夏伯娘都没有反应得过来，没来得及去拦人。连夏伯娘都劝不住夏承宗，夏奶一时六神无主了。直到夏承宗彻底消失在审讯室门口，夏伯娘才回过神来。“对了，初一，初一那丫头！”夏奶忙忽然叫道。有了夏奶的提示，夏伯娘也反应了过来，回身立刻凑到夏初一的跟前，声声恳求着：“初一丫头，伯娘求求你，帮帮你大哥吧！”夏伯娘的脸上，堆着比哭喊难看的笑，对她道：“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啊！”“是啊，我们始终是一家人啊！”夏奶也附和着说道，“初一丫头，只要你救下你大哥，以后家里一定会对你好的，你出嫁，家里一定给你一份厚厚的嫁妆！”二人的表情无比真切，然而语气，却是施舍。夏初一不禁冷笑。嫁妆？真当别人都是他们那种唯利是图的人？至于一家人？真是个笑话。她每次听见夏家人对她说一家人，必定是夏家人要从她身上捞利益的时候。除此以外，其他的时间，她在大房人的嘴里，可没有半句好话——终究要嫁出去的赔钱货。“我求求你啊，帮帮你大哥吧！”夏伯娘想要上前拉她，被她避开。“帮他，帮他什么？”夏初一冷冷地道，“帮他脱罪吗？”不料她是这个反应，夏伯娘当即愣了一下：“啊？”“在你心里，也是怀疑夏承祖，对吧？”夏初一双眼紧紧盯着夏伯娘，一字一句地清晰道，“大伯娘，其实，你心里清楚，事情，究竟是谁做的。”“谁对谁错，你一清二楚。”“只是你心里算计着，我和二哥关系好，肯定会帮忙二哥。所以想着，干脆让二哥抗下罪，好让两个二人都没有事。”她的话，丝毫没有给人留面子，彻底把遮羞布给掀开。最后，她冷冷道：“伯娘，这，就是你所谓的一家人？”“我，我没有……”夏伯娘眼神发虚，忍不住退后，摇头想要辩解，“我没有怀疑……”话未说完，夏奶又忍不住跳了出来，叫道：“你们胡说什么！承祖怎么可能杀人？”“他上过初中，又在县里上过班！是有见识的人，怎么可能犯罪？”“他又不是夏承宗那种混混！”“闭嘴！”夏初一终是忍无可忍，高声呵斥道。杀人偿命夏初一眼神冰冷地看着夏奶。在夏奶的眼中，根深蒂固地只有嫡长孙夏承祖是乖孙，三孙子夏承家，因为嘴甜，也招人喜欢，只有夏承宗，从小脾气就硬，夏奶本就不喜欢。大一点，他又跑去混社会，更是让夏奶觉得丢人，一提到他，全是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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