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蟹哥啊。&rdo;垮仔不动声色地站在车门前,暗示手下将霍子南的头按低些。阿蟹怎么可能被他瞒过,不过扫了一眼,便冷笑道:&ldo;霍医生怎么招惹你了?这是要带他去哪儿?&rdo;垮仔抽了抽嘴角:&ldo;一点小事。&rdo;&ldo;既然是小事……&rdo;阿蟹掏出烟递了一根给垮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ldo;给我阿蟹一个面子吧。&rdo;指了指面色惨白的霍子南,&ldo;人交给我。&rdo;垮仔接过烟,脸色阴晴不定,阿蟹给他点上火:&ldo;垮仔,就算不给我面子,刀爷的面子你总要给的吧,唐医生是聂辰的主治医生,霍医生是他的助理,明天他还要接着上班,换医生的话,还真不方便呢……&rdo;两人默默对视,良久,垮仔笑了笑:&ldo;蟹哥的面子当然要给。&rdo;摆了摆手示意手下松开霍子南,将他拉出车子,甚至很体贴地替他整理了一下衣着,&ldo;霍医生,一场误会,不要介意啊。&rdo;垮仔开车走了,小巷里恢复了寂静。&ldo;霍医生。&rdo;阿蟹恢复了平时和蔼的腔调,走过来看了看霍子南的脸色,&ldo;你怎么样?要不要回医院去看看。&rdo;&ldo;我没事。&rdo;虽然痛的厉害,但他确定都是皮外伤,骨头没有问题,回家上些跌打药就没事了,&ldo;我宿舍里有药,回去擦一点就行了。&rdo;&ldo;那行,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rdo;阿蟹不由分说带着他往车子走去,霍子南惊魂未定,还不知道垮仔到底走了没有,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ldo;他是不是问聂辰的事?&rdo;阿蟹一边开车一边问。&ldo;嗯。&rdo;霍子南这才想起道谢,&ldo;刚才的事,谢谢你。&rdo;&ldo;不用客气。&ldo;阿蟹说,&ldo;你什么都没说?&rdo;&ldo;没。&rdo;&ldo;为什么不说?很痛吧?&rdo;霍子南一时语塞,半晌才说:&ldo;医院有规定,不能泄露聂先生的病情……&rdo;&ldo;这么敬业?&rdo;阿蟹笑,&ldo;年终一定请你们院长给你发个最佳员工奖。&rdo;霍子南勉强笑了笑,车子很快就到了宿舍楼下。&ldo;今天的事,让你受惊了。&rdo;阿蟹从车窗里探出头来,&ldo;不过不用怕他,这件事我会摆平,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rdo;霍子南点头,转身进了楼洞。看着霍子南上了楼,房中亮起灯,阿蟹掏出手机拨了刀叔的电话:&ldo;刀爷,刚才有人动了霍医生……没事,我恰好赶上……您猜的没错,是查爷的人,垮仔……问霍医生聂辰的伤势……哼,大概是想知道他死不死得了吧……是,我这就过去,十分钟内。&rdo;挂了电话,阿蟹发动车子,拐了个弯向市东郊驰去。市,东郊,状元里三十七号。这是一间普通的公寓,一如市所有繁华地带亟待拆迁的旧楼,狭小的窗,低矮的屋顶,泛黄的下水道。虽然不大光鲜,然,人气十足,地脉超旺。这也是査飞这么多年一直坚持住在这里的原因。没有人会相信,堂堂&ldo;13k&rdo;的二当家,居然会在这么嘈杂暗淡的地方,一住就是二十年。常有人拍马屁说他&ldo;大隐隐于市&rdo;什么的,那都是扯淡,风水旺才是真的,不然他不会次次都能在枪口下逃生,生意越做越大,场子越占越多,连曾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当家聂元宏,都死在了他前面。查爷,现在是13k真正的王者。公寓短短的过道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客厅,午夜一点半,厅里依旧灯火通明,蒸汽缭绕,辛辣扑鼻。圆桌上放着一口古旧的铜火锅,钢碳烧的很旺,火锅里咕嘟咕嘟煮着浓郁的牛骨汤,査飞穿着件洗脱线的白背心,坐在太师椅上正吃的热火朝天。市的春天湿气大,又冷,川味火锅最能驱寒气了。垮仔站在圆桌旁边,神情忐忑地看着査飞,嚅嗫着说了一句:&ldo;查爷,要不是阿蟹那小子忽然出现……&rdo;&ldo;行了,你他妈的总是这么一根筋。&rdo;査飞冷着脸,&ldo;他不说,你难道不会找别人?&rdo;&ldo;是……&rdo;垮仔暗暗恼恨,其实他一开始是想找唐医生的,谁知道去晚了一点,那家伙已经开车走了,正撞上霍子南。本来以为,那个年轻文弱的小医生更好对付些,没料到还是个硬骨头。&ldo;我明天再去找唐医生……&rdo;&ldo;还找个屁。&rdo;査飞恨恨喝了口啤酒,&ldo;阿蟹那小子一定已经告诉了老刀,那帮老东西很快就要来兴师问罪了。&rdo;&ldo;那……&rdo;&ldo;去给我找找车行那个白痴。&rdo;査飞说,&ldo;妈的,一出事他先溜了,比兔子还快。&rdo;刺耳的门铃声忽然响起,垮仔看了看猫眼,说:&ldo;查爷,是刀爷,就带了阿蟹一个人。&rdo;&ldo;哼!来的倒真快。&rdo;査飞阴沉沉一笑,挥了挥筷子,&ldo;开门。&rdo;花白头发的男人走了进来,刀叔依旧是黑衫黑裤,身后跟着人高马大的阿蟹。进来后阿蟹站到了玄关处,査飞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椅子:&ldo;坐啊老刀,饿了吧?&rdo;回头叫:&ldo;垮仔,给刀爷拿副碗筷来。&rdo;&ldo;我吃过了,不用麻烦……&rdo;刀叔示意垮仔停下,掏出手帕擦了擦眼镜上的雾气,&ldo;阿飞,你煲的牛肉汤真是本城一绝啊。&rdo;&ldo;那还不吃一点,怕有毒啊?&rdo;査飞咧嘴笑笑,涮了一大片羊肉塞进嘴里,烫的舌头乱突鲁。&ldo;你做的牛肉汤,就算有毒,也是千金难买……可惜,我刚和老婆吃过夜茶。&rdo;刀叔拿起一边的啤酒给査飞递过去,眼含笑意,话中带着话,&ldo;慢点吃,小心烫着,一把年纪了,凡事都不要这么心急嘛……&rdo;査飞泰然自若地接过啤酒喝了一口,顺了顺气儿:&ldo;到了我这个年纪,该有的都有了,还有什么可心急的。&rdo;刀叔意味深长地一笑;&ldo;这次阿辰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难免多想啊。&rdo;&ldo;多想?&rdo;査飞冷笑,&ldo;谁多想?想什么?&rdo;&ldo;我和坤叔老梁下午打麻将。&rdo;刀叔看着査飞的眼睛,&ldo;阿辰一向小心,车子也刚送去车行检修过,没理由忽然刹车失灵,车行又刚好是你的地盘……&rdo;&ldo;你想多了老刀。&rdo;査飞打断了他的话,筷子当啷一声被扔在桌上,&ldo;谁要是说这种话,就太对不起我过世的阿姊了。&rdo;见他抬出了死去的大嫂,刀叔冷冷一笑:&ldo;大嫂要是知道你今晚派人去吓唬阿辰的医生,不知道会怎么想!&rdo;&ldo;我昨天今天都太忙,没空去看阿辰,所以让垮仔去跟医生问问他的情况,这里面都是误会。&rdo;査飞面不改色地说,&ldo;我阿姊和宏哥就阿辰这一根独苗,宏哥罩了我十几年,我怎么会做这种让他绝后的事情。&rdo;&ldo;你知道就好!&rdo;刀叔说:&ldo;就怕有些人胃口太大,吞掉了良心,嫌阿辰挡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谁敢动他,别说我老刀不答应,其他几个堂主也……&rdo;&ldo;操!&rdo;査飞砰一声将啤酒杯一顿,&ldo;阿辰是我亲外甥,谁他妈的在这种事儿上乱嚼舌头,别怪我査飞不顾情面,要他好看!&rdo;&ldo;行了……&rdo;刀叔冷哼一声,&ldo;别他妈的叫,人在做天在看,弟兄们一起混了十几年了,查爷你的手段我老刀还是很清楚的……既然你提出了大哥大嫂,就希望你也能把他们放在心上,我没什么好说的。&rdo;霍地站起身,&ldo;我先走了。&rdo;防盗门一声轻响,房间里恢复了寂静,只有牛骨汤还咕嘟咕嘟冒着泡儿。査飞粗壮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捡起筷子接着涮羊肉片儿,只是涮了半天,肉都老了,他的筷子还兀自在铜火锅里搅来搅去,不见捞出半片肉来。沉迷&iddot;回忆这天清晨,巡检的破例只有唐医生一个人,没有看到霍子南,聂辰有些莫名的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霍子南很熟悉,虽然确定他们昨天才是第一次见面,却不由自主被他深深吸引。诚然,这个年轻的医生长的很漂亮,非常引人注目,然而让他砰然心动的并不是他的样貌,而是一种似是故人的感觉‐‐从容、温暖、平静。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专注而温柔,默默注视时,让人如同置身于秋日的暖阳之中,舒适而眷恋。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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