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宗听得如痴如醉,叹道:“深山猿采茶,如此雅僧,亦只有卿家识得,似朕每日在此,像是坐牢一般,哪得卿这般闲趣。”林啸心中暗叹,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跟着武宗上朝下朝,也略知道一些朝会的制度。才明白武宗为什么会对政事完全地不感兴趣。武宗初继位的几日,他也照例上过几天朝。也不知道要折腾后人还是要折腾自己。自开国皇帝朱元璋和成祖朱棣所制订的一系列中央集权制度,虽然把全部的权力都牢牢地掌握在了皇帝手中,但是这种一日万机的皇帝生涯令后世的皇帝除了极少数欲有作为者外,无不把上朝视为畏途。本朝初年,皇帝创业伊始,励精图治,在早朝之外还有午朝和晚朝,规定政府各部有一百八十余种种事件必须面奏皇帝。皇帝每天需要阅读几十件奏章,这些奏章文字冗长,其中所谈的问题又总是使用八股文的字样来加以表达,常常是看了半天看不懂具体内容。可是八股文是科举唯一途径,所以亦不能让朝臣取消八股文的方式。阅读研究这些奏章需要付出很大的耐心和花费很多的时间,如果认真起来,就经常要看到半夜。而就只需抽看其中的重要段落、注意人名地名就足够了。武宗更懒,他的性本是好动不好静,尤其喜爱武功,喜爱玩乐,谁能指望一只猴子能够每天正襟危坐呢。更何况他最好女色,每日睡下才一两个时辰就要起来上早朝,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当他初次使用秉笔太监这种工具后,深为祖先想出这种偷懒办法而高兴,就一点一点地把这种烦人的事情交了下去,只几个月时间,就逐步完成了权力移交。而刘瑾自此掌握大权。轻烟袅袅中,林啸以竹匙取了松箩茶入盅,执汤冲下,先递了一杯给武宗,却见武宗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不由地抹了抹自己的脸颊,难道是刚才沾上了炉灰。武宗被她的眼神一看,忽然脸红了,接过茶只喝了一口,也顾不得好坏,道:“林卿家辛苦了,朕还有事,你先出去吧!”林啸忙行礼退下,她走出乾清宫,心中暗自思量,武宗初时兴致甚好,怎么忽然转了态度。自泡茶始并无人进来回事,断不是外因,难道……自己方才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了?可是细想来,也并无特别的地方。一个小太监自她的身边匆匆跑过,尖着嗓子道:“摆驾豹房。”豹房?豹房是武宗收集美女淫乐之地,夜夜豹房,已经让朝中重臣大为不满。皇帝当真越来越荒唐,如今竟然大白天的也去豹房。林啸暗哼一声,就算没有刘瑾,也别指望这种皇帝能够给百姓带来什么好处。走出午门,一个番子迎上来道:“林头儿,刚才梨香院的舒韵奴姑娘派人带话来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您答应了要给她设宴庆贺的。她在天然居等着您呢!”林啸一愣,今天怎么会是韵奴的生日,自己又是几时答应为她今天过生日的?这家伙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天然居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往日里客似云来,今天却是大门半掩,静寂无声,只有一个丫环守在门前不住地张望着,浑然不觉林啸已经从另一头走近。林啸拍了她一下:“小怜,看什么呢?”小怜回过头来,喜道:“七爷,您来了,姑娘正等着呢……”她停住了,指了指林啸身后:“您干嘛带这些人来,姑娘说了,只准你一个人进去。今儿个是她的生日,她包下天然居,就为和您一个人静静地谈心,谁都不让进来。”林啸看了看身后的四名番子,她知道其中必有鬼阴先生的探子,所以她故意走到哪儿也带着这四个仪仗队让他们回报自己的行程表,总好过被人暗中盯梢更不自由。此刻,她便配合着小怜的话,挥了挥手道:“哦,想不到韵奴这么有心,好了,你四个就守在外头吧,别教人不识相地扰了我们。”走进内庭雅座,正见舒韵奴巧笑倩兮地迎出来:“我的爷,您可真难请,害得奴家等得心儿扑扑地跳……”林啸打断了她的话:“今天是你生日?”舒韵奴微笑道:“我们这行,哪天都可以是生日。比如说,我今天正好看上一件首饰,又或者说想留下某个恩客,都可以说今天我生日。”林啸微笑道:“那你今天是想到首饰呢还是想留下我?”舒韵奴摇头笑道:“都不是,是有个人非常非常地想你,想到要马上见你。”她笑得有点诡异的。林啸眉毛微挑:“是谁?”舒韵奴推开身后的小门:“请——进——”门后,是微笑着的秋临风。不管耳边充满了舒韵奴的笑声,林啸红着脸一步冲进门去,用力把门关上了。秋临风反而笑了:“何必这么在意舒姑娘的话呢!蕙儿,我找你有事。”他的神情凝重起来。林啸坐了下来,先给自己倒了杯茶,才道:“什么事?”她是每日里无茶不欢的人,刚才在宫里好辛苦地弄了茶,自己却没喝到一口,还好韵奴懂得她心意,不管哪次都给她备了好茶秋临风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封信道:“那一日你我分手之后,我追踪鬼阴先生,见他与宁王的手下暗中相会,我跟上那人,自他的手中得到了这封信。”林啸惊诧地道:“宁王?南昌的宁王?阴无咎与宁王的人暗中相见,有什么图谋?你可从那使者口中问出些什么来?”秋临风摇头道:“那人是宁王的死士,口中早已暗藏毒药,他一见不是我的敌手,就服毒自尽了。”林啸已经打开了信,见信中只有寥寥十数字:“上启主公,所交托之事已在进行中。阴。”下面则是阴无咎的一枚私章。林啸顿足道:“依我这几日所见,老贼还是最信任阴无咎。欲对付刘瑾,就必须先除去阴无咎。本来这是阴无咎私通宁王的证据,只是这姓阴的好生谨慎,这信上只有这几个字,实在难以说明什么……否则我可借此机会除去阴无咎。哼,当真令人生气,好不容易得这个机会,却又是差了一点。”秋临风点头道:“若能去其羽翼,也是一种办法。蕙儿,阴无咎狡猾阴毒,不可轻视,休要急燥。”林啸嗔道:“你不急,我可急得很,现在每天在刘府的确是叫人烦心。不过,我现在已经着手对付影子杀手了。”秋临风皱起眉头:“不想影子杀手中我一剑,竟然可以不死,蕙儿,这些时日我不在京城,你要分外小心。”林啸怔住了:“你不在京城,你要去哪里?”秋临风道:“今早杨大人收到陕西旧部的消息,说三天前,宁夏的安化王朱寘鐇杀大理寺少卿周东、巡抚安惟学,以声讨刘瑾为名,焚官府,劫库藏,放罪囚,夺河舟,制造印章旗牌,发檄文布天下,率兵造反。”林啸怔住了:“安化王造反?为什么我刚从宫里出来,却无人告知?”秋临风道:“是杨大人的旧部从陕西带来的消息。据说陕西各镇官员俱已经上报朝廷,可是如此大事,朝廷中却无人得知。”林啸明白了:“你们认为是刘瑾扣下了消息。因为安化王是打着讨刘瑾的名义,所以刘瑾不敢上报……”秋临风点了点头:“此事倘若一个处理不好,就会危及大明江山,因此我必须自亲前往宁夏。可能明后日就走。”林啸点头道:“要剿平宁夏,非杨一清莫属。若能让皇上起用杨大人为帅,我们就可乘机从刘瑾手中得回兵权。”秋临风摇头道:“刘贼将兵权看得极重,想要从他手中得回兵权,谈何容量……”正说着,忽然韵奴在外大声道:“是谁?”两人停住谈话,警惕地着着外面。但听得韵奴开门走了出去,过得片刻回来关上外门,林啸打开小门走了出去,问道:“韵奴,是谁来了?”舒韵奴道:“就是你摆门外的两只看门狗,他们说,刘瑾要你马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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