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小说喜欢给自己一个母题思考,但是这个故事我觉得是没有的,就仅仅是一对爱人和爱他们的人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有情众生尽情施展有情之相,执念,妄想,痴傻,无明,分别——好像都可以说是爱情。这更加让我相信了去寻找人与信仰与爱之间的平衡是正确的事。一个只同情因缘本身的人在历经爱恨后终于能够听到千大数人的虔诚、与所爱长厢厮守——到最最后,他终究会把他带走。
我写的时候,两个亲友经常开玩笑说“你是来传教的吧”。因为人家都在写爱上的那个人把“他”带走,我正好反过来,写了一个“我不但不想带走,还企图把爱的人也带进来”的故事。不过我写的时候确实没有传教的私心,这样调侃、我这么写,只是在展示我认为的宗教中的美好一面。以及,“人”如何与信仰在爱之间相处。我并不想打破禁忌,想寻求的恰恰就是与信仰间的平衡,虽然我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
于是在连载发表期间,观念无可避免地与一些读者产生了冲突,这是最让我难过的地方,你连了解都不愿去了解,为什么就认为它一定与爱有所冲突?我绝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又或许我的想法本身很有偏差,但还是希望能尽量接近那种平衡。
法门八万四千,这是我的一种。
我写的时候并不开心,基本上天天哭天天哭,气自己太废物,但凡能写的好一点,也就能多一个人看到程显听和程透啦。我写了一点点的时候,就知道不会有太多人看到,看完这个故事。于是我的想法和显听离开芥子庙时师尊同他讲的话差不多:但凡这个故事能使你在苦海中,短暂的,真实不虚地欢喜那么一瞬间,我便觉得自己功德圆满。
因为剧情需要,正文中有一辆假车,我在中把给他们写的真车奉上:
“但回归到真正的人欲,回到凡尘俗世。再美丽的人居然最后还得做爱?”
不如在一方醉酒。
只有意识模糊,人才回到了最初被创造出来的泥沼。我们能够坦然面对自己和动物万物没什么区别的地方。我们回到了最初。
下意识地进入意识模糊一我们褪去衣物与身份,只剩自己本身——滚进那滩烂泥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是刚显形的泥,我是刚被雕琢出来的你。
没错,这就是这样一个呓语式的故事。然后还有一些话必须得交代,我从老里复制过来:
我的故事有很多永恒的主题:关于寂寞,关于安息与永不安息,关于人间。《硬骨》仍然并未完全展开被我称为“大荒”的世界观,因此老秦和君君究竟做了什么,我有意没有着墨完全。
但是,我仍然会继续写。在下一本,下下一本,希望看到这里的人能与我在未来重逢,我们把因缘继续下去,我再为你讲一个悠远的故事。
谢谢你看到这里。
这是一个回到人间的故事。希望你能喜欢。
第143章不世出
人间是一个离你很远的词。
转山,转水。塔后有一片绿藤缠绕的山谷,常春的藤蔓尽情生长,然后开出白雪一样的忍冬花。风唱着如水软歌,水又似月般波光粼粼,星月足以照亮整个夜晚,在冰雪纷飞的时候,洁白的忍冬兀自绽放着,像是拥抱着整片大雪。
他们说,人间是一个离你很远的词。你是,人间配不上你,你却生出人间。
小殿下大抵对所有人物都是一视同仁、无生分别的。雪屑的白是白,忍冬的白是白,旁人的眼白也是白。但他又像是爱惜一切的,花败雪化,眼白布上的细小血丝,总是足以令他驻足垂眼,又静默着走远。
谢爵哭了好些天。当他哭泣的缘由散播开来,如一粒石子投入了水面,层层漾开,叫一群小孩子们都红了眼。显听和他们隔着一段长长的廊,不明白谢爵的母亲死了,他们却是在哭些什么。他站了好久,才明白过自遥远彼方传来的母亲讣告,勾起了这群许久未曾归家的少年们一种名为思乡的情绪。
刹那涌上万语千言仿佛以开示,可当小殿下缓缓走过,最终只能短短道句节哀。
小殿下是之物,人间离他很远。母亲,思乡——都是他永远也体会不到的词。
深夜霜寒露重,谢爵裹着大氅席地而坐在廊上。皎洁月光照亮了那略显红肿的眼眶,他回过头,见显听站在他身后,双目平静地望着他,像一潭死水。
“你想回去吗?”他低声问他。
“想。”谢爵毫不犹豫地回答完,又坚定地摇摇头。“但不能。我的国家需要我,留给我长大的时间不多。”
小殿下像是有些不解,微微偏了下头,“可是,只是回去看一眼的话,是没关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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