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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找鱼草（第1页）

由于过度嗜糖又不知牙刷为何物的有力，很小就患了龋齿，每当牙痛发作的时候，有力就将食用颗粒盐填入牙洞，在颗粒盐的咸力作用下，牙疼似乎缓解了许多。

农历五月份，洪水过后，清水河一带伏旱天气开始了，河水逐渐由浑浊变得澄清起来，网箱鱼也开始疯狂地进食，长富父子四人每天必须给网箱鱼提供小半船草作饲料。

三伏天的阳光毫无遮掩地烧烤着大地，热浪阵阵地撩人，河岸上，柳树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枝叶，知了停止了鸣叫，躲在树荫下，一动不动，整个空气中泛着一股闷热味。

铁湾滩头，长富将木板船抛了锚，就先下水采集鱼草了，接着有钱和有财先后下了水，有力坐在船舷上，船舷被晒得灼热，水面没有风，有力觉得自己就像蹲在蒸笼里，热得快糊涂了，赶紧把双脚伸进水里，一股凉意顺着双脚传遍全身，有力觉得舒服了许多。

放眼望去，铁湾河岸边，一大群男男女女正在尽情地游泳嬉闹，由于镇上人多的缘故，有力觉得，来河边游泳的人比在向天坪河边游泳的人多几倍。

在向天坪，每年暑假，小伙伴们就相约来到清水河边游泳。由于向天坪一带河岸线较长，加上男女有别的缘故，常常是小伙子们在这头，姑娘们在另一头，中间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各游各的，互不相扰。偶尔有男女混合在一起游泳的时候，女人们便小心谨慎地躲避着。

成年人若想游泳，他们一般会走向更远的河岸。

最可爱的是那些四、五岁刚学游泳的小男孩，他们赤裸着身子，在姑娘们和小伙子们中间地带的水岸边，像笨拙的乌龟，缓慢地爬来爬去。

在铁湾水电站未建成之前，向天坪一带河岸可谓天然的浴场，按河地类型可分为淤泥地、细沙地、碎石地、石块地，许多人都喜欢细沙地浴场，脚踩上去软绵绵的，游泳的时候，即使不小心搅动了细沙，细沙也会很快沉淀下去，不像淤泥地浴场，淤泥一旦被搅起，浊水半天也不能澄清；也不像碎石地浴场和石块地浴场，坚硬锋利，容易伤人。人们只是在进行“泥浴”的时候，偶尔光顾一下淤泥地浴场，找河螺吃的时候，才会去碎石地浴场和石块地浴场。

在铁湾河滩，由于古老拦河坝的修建，坝内水流缓慢，淤泥厚积，浴场以淤泥地浴场为主，加以人多浴场狭窄，男女老少混合在一起游泳，常常掀起股股浊浪，即使夜深，游泳的人们上岸离去许久，浊水也难以澄清下来。

正是这种淤泥地，为水草的成长提供了便利的条件，有力看了看，在自己与河岸边游泳的人们之间的广袤水域，生长着成片茂密的水草，这些水草，正是网箱鱼最喜欢吃的食物。

在长富的一再催促下，有力迟迟疑疑地跳下水去，张开双手，开始扯拔水草。

这些高约半米，翠绿如丝绳般的水草，连缀着许多椭圆形的细叶，松软地蒙着一层薄薄的泥尘，油油地在水底招摇。它们一丛丛、一簇簇拥挤在一起，在浅水区域，一直从岸边延伸到水中央，这是水虫们的乐园，也吸引了许多以水虫或水草为食的鱼、虾们。它们怡然自得地游乐其间，俨然水底森林王国。

有力飞快地扯拔水草，浪花飞溅处，一束束带着水腥味的水草被有力凌空掷往小木板船上，忙里偷闲的时候，有力瞄了瞄不远处正在扯拔水草的父亲和两位兄长，只见他们扯拔水草的速度明显地慢下来，还不时用手在身上抓痒。有力知道，这是一种不知名的细微水虫在叮咬人的皮肤，渐渐地，有力看到自己的皮肤如同被成百上千的毒蚊叮咬，慢慢隆起无数的鸡皮疙瘩，奇痒无比，有力忍不住腾出一只手，使劲抓起痒来，扯拔水草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好在水草丰茂，父子四人齐心协力，一炷香的功夫，拔了半船水草。有力游到清水处洗了洗身子，爬上了小木船。太阳偏西的时候，父子四人用力划船急忙赶回家去，划船的自然是两位兄长，有力躺在船舱里，使劲抓痒。长富看了看有力，笑着说：“这种水虫噬咬过的，抓痒没有用，越抓越痒，用冷水洗澡也没用，必须用热水，加点盐，用淡盐水洗澡才能治痒。”

1982年以后，国家不断稳固和完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鼓励农民发展多种经营，使广大农村地区逐步走上温饱的道路。

在向天坪一带，少数先富裕起来的农民，临近过年的时候常邀请屠夫来家杀猪，准备好过年的食物，在路上，人们常常会看到屠夫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装着杀猪的工具，屠夫还未到农户家，远远地就扯起嗓门叫起来：“烧开水呢，水烧开了吗？”这个时候，农户家早已做好杀猪的准备工作了。

有力父子四人奋力划船，远远地望见家门了，长富扯起铜锣似的大嗓门喊起来：“烧热水呢，水烧热了吗？”只是这声音没有屠户叫的那么惬意而略显焦躁。这时候，曹灵芝及其大儿媳、二儿媳赶紧手忙脚乱地为有力父子四人做好热水盐浴的准备工作。

船一靠岸，鱼草还没来得及投入网箱，父子四人飞快冲回家去泡澡。

有力躺在洗澡盆里，用热盐水擦遍全身，觉得那种麻麻辣辣的毒痒减轻了许多，心情也开始舒畅起来了，他不停地变换体位，反复用浴巾饱蘸热盐水仔细擦洗身体每个部位，半个小时后，眼见全身的鸡皮疙瘩慢慢平息下去，有力才慢吞吞地爬出洗澡盆，穿好衣服，走到小船，将鱼草投入网箱里，回家的路上，有力一点儿也轻松不起来，因为这种毒痒晚上又会发作，好几次有力都从睡梦中醒来，双手使劲地在身上狂抓，只是为了止住毒痒。而且明天，麻麻辣辣的毒痒又要重演，“哎，何时是尽头。”有力无奈地叹了口气。人们只知道网箱鱼味道鲜美嫩滑，却无人知道饲养网箱鱼的辛酸痛苦。经此事后，有力觉得自己皮肤防御功能变差了，以前毛毛虫掉在皮肤上没有多大影响，现在只要粘上毛毛虫，皮肤就会起红斑。

任何事物都是发展变化的。被誉为中国农村改革与发展的“第一次飞跃”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曾经在中国农业历史上某一阶段做出过巨大的贡献，但是，在今天看来，并没有使广大种田的农民走上富裕之路，大多数种田人的生存状况并没有得到大的改善，如今出现的问题却很多，主要表现为农村土地产权不明晰，农民不能自主支配土地；农户土地经营规模小，不利于农业规模化、集约化经营，如果政府不能从制度方面上解决种田不赚钱的现实问题，光靠延长承包期是没有多大作用的，具体的外在表现为近些年来汹涌的“民工潮”、抛荒或粗放经营。

不难预测，中国农村土地所有制度的改革今后将会逐渐进行。

“美酒不怕巷子深。”既道出了货物以质量取胜的道理，同时也暗含着社会物资匮乏的信息，人们消费没有选择的余地，哪怕巷子再深，路途更远，为了生活，只好不顾疲惫，必须去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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