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大怒:人到他的衙门告状,还是人命官司,他这个县太爷居然一丝儿都不知道!赵瑜当即唤了那王捕头来,本来他也算是客气了,和颜悦色地只问为何没见到老头的面。谁知那王捕头不慌不忙地说道:&ldo;大人初来乍到,有所不知,这些刁民是有名的刁恶,卖了个有病的女孩儿去杜府,惹的人家十分晦气,没有追究他已经算是好的,他还不知死活想要讹人,这件事属下差得很是清楚,大人就不用多费心了。&rdo;赵瑜听了,气的笑了出来:&ldo;这么说,这乐阳县的案子,都不用本大人审问,只需要王捕头你审问就行了?&rdo;他自觉这句话问的很是犀利,应该会让王捕头惭愧无地自容。谁知道,人家根本就当是清风拂面。&ldo;大人不必客套,&rdo;王捕头面带微笑,&ldo;小人说过,大人初到这地方对这些情形还不熟悉,贸然审问怕被刁民为难,因此小人斗胆替大人代劳,也好让大人好生地先歇息歇息……&rdo;他说完之后又微笑道:&ldo;小人看大人的脸色很是不好啊。&rdo;赵瑜望着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此人脸上还带着些不加掩饰的得意的笑,赵瑜心想:&ldo;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子算是彻底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rdo;赵瑜离京的时候,恩师对他说过一句话:&ldo;小不忍则乱大谋。&rdo;赵瑜还算懂得分寸,虽怒却不曾发作,却暗暗叫人把那在县城破庙养伤的老头叫来县衙,他要亲自审问。那老头被打的半死,又病了,真是屋漏偏遇连阴雨,昏昏沉沉里,听到是县老爷问话,一时泪如雨下,只是沙哑着声音喊冤枉。赵瑜见他病得委实厉害,便叫人先领他下去,又请大夫来看,想等他好了再行问案。谁知道,次日衙差却来报,说那老儿得了急病,死了。赵瑜一时如鸭子听雷,赵忠在旁边道:&ldo;怎么这么快就死了?怎么死的?&rdo;那衙差低着头,道:&ldo;这个……就是病死了。&rdo;赵忠冷笑:&ldo;病死的可真巧,我们县老爷要来审案了,他就病死了,是说他没福气呢,还是说有些人有福气?&rdo;那衙差脸色就不大好,讪讪地退了下去,临出门回眸看了赵瑜一眼。正巧赵瑜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便把那衙差的脸色看个一清二楚:那人的脸上是一种极为轻蔑地鄙视的笑,这姿态就好像赵瑜不是县太爷,而是他踩在脚底的蚂蚁。先前赵忠在外头探听了这&ldo;乐阳县三恶&rdo;的传闻后,赵瑜还有些不大相信,如今一看,总算是心服口服。那股火儿从脚底板极快地窜到了头顶,熊熊燃烧,赵瑜冲到书房里把面书架推倒,上头的书籍跟摆设甩了一地。赵瑜发泄了一通,咬牙切齿道:&ldo;老子养的不是一帮衙役,而是一帮匪徒啊!&rdo;赵忠在门口加了一句:&ldo;公子你不灭了他们的话,他们早晚也要吃了公子了。&rdo;赵忠虽然好吃懒做,但天生有一件本领,就是人缘极好的,不管是是街边茶摊,还是百姓门前,只要有人的地方,赵忠就能挤进去,并且迅速地跟那些人打成一片。赵瑜知道的有关乐阳县的一切,全归功于赵忠的&ldo;关系情报网&rdo;,赵瑜想来想去,道:&ldo;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连这几个货色都斗不到,老子一辈子不回京,死在这!&rdo;颇有几分壮烈成仁的味道。赵瑜这一发作,王捕头一伙儿似也听了信,却也没有把这个从天高皇帝远的京城里来的县太爷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是个斯文俊秀的跟个娘们儿似的公子哥儿,他们一上来便给赵瑜颜色看,就是想吓住赵瑜,只要赵瑜服软,他们便会再加以笼络,&ldo;恩威&rdo;并施,堂堂县太爷很快就会被训练成他们鱼肉百姓的一只听话的狗。可是这帮厮混衙门很久的衙蠹虫们没想到的是,赵瑜并不似他看起来那样柔弱,在这个从京内来的贵公子的身体里,还有不曾冷过的热血,跟没有折过的傲骨,或许是因为当初在京内有恩师罩着,家门庇佑,从未吃过如此的亏,故而被挫了一下后,赵瑜反而更弹了起来。当那张告示贴出去之后,王捕头一伙儿人大为意外,可是很快地他们就镇定下来:放眼整个乐阳县,都是他们的天下,这新来的县太爷果真是个无用的天真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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