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王朝对江湖武学的发展十分宽容,甚至隐有扶持之势,具体为何也早已不知,但在这传统之下,倒是孕育了许多神奇的流派和组织。
这其中就有安道院。
安道院,顾名思义,安天下世道之院,院中武者尽得正统武学之真传,不仅修为颇高,且以中直为训。
安道院的创始人姓谢,至于叫谢什么,已经没有人记得了。此后安道院的历代掌管者都会继承这个姓氏,以表对先祖的敬意。
安道院中人只有院长和院众两种人,而院众在出师后需自择明主,宣誓效忠,此后便终生不得再回院中。
是以,安道院中人以忠烈而名,不论效忠对象是贫是富、是生是死,一生只侍奉一名主人,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有离开过自己的主子。
这样的安道院中,常年传颂着两个传说。
其一便是个好典范。说的是入院时年纪最小的武者世家遗孤,如何凭借自身的天分和努力,成为了安道院有史以来出师最早的院众,不仅择得一位身份尊贵的明主,还继承了院长亲传的刀法,可谓是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这其二嘛,便是个坏例子。说的是那江洋大盗同富商千金的私生女,如何顽劣不恭被送进院中来,入院后整日好吃懒做、寻衅滋事、明明早就到了出师的水准却迟迟赖在院里不走,非要院长传授刀法,最终被强行塞给了一户只有五口人的落魄人家当了丫鬟,可谓是一落云间便成泥。
肖南回是不知道那些传说的。此刻,她只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平衡而已。
依她看,那谢黎老儿未尝不可能是个势利眼。偏偏将那最忠心、最强悍的留给了九五之尊,然后塞给她一个残次品。
看着眼前据理力争、面红耳赤的丁未翔,再一想到自家那脾气暴躁、背主求荣的大头娃娃伯劳,心中便甚是忿忿不平。
“主子,属下自跟了您之后,还从未离开过这么久。何况如今实是非常时期,莫说白氏有多少人在暗处等着动手,便是刀剑无眼也着实危险,属下怎能放任您一人独处......”
丁未翔已在这磨了约莫有一刻钟了,其实他再多磨上一两个时辰,肖南回都是不太在意的。
可当她也被皇帝留在帐中跟着旁听,便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她到底为什么会蹚进这滩浑水?早知道她或许不该离开碧疆的,她那寨子呆起来真的甚是舒爽,便连那猥琐凶狠的阿匡想起来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丁未翔似乎又滔滔不绝说了很久,突然便被一直沉默不语的帝王打断了。
“谁说孤会一人独处?”
夙未说完,目光落在丁未翔身后的女人上。
肖南回昨夜没怎么合眼,如今站着都有些打瞌睡,只听得耳边那些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突然停了下来,随即一片安静。
她花了点时间找回自己飘出帐外的意识,又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终于将目光聚焦在皇帝身上。
刚刚最后一句话,好像是他说的吧?这场对话是不是要结束了?
她立正站好,不遗余力地表着忠心:“陛下有何吩咐?臣万死不辞。”
嘿嘿,好话她也会说。反正去捅敌巢、炸水坝的事不会落在她头上,又还能有什么幺蛾子......
“甚好。孤命你从即刻起,侍辇御左右,不得离开孤半步。”
这话落在丁未翔耳边,像是炸塌了一座山,肖南回觉得自己都能看到对方瞳孔中的崩溃二字。
当然,她自己应该也没好到哪去,眼底充满震惊和费解。
陪聊一晚她已经要睡不着觉了,这要是一陪到底,她岂不是就要英年早逝了?
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臣自认武功造诣比不得丁中尉,性子也有些粗心大意,到时候怕是会有所疏漏。是也不是啊丁中尉?”
肖南回语毕疯狂眨眼暗示丁未翔,丁未翔觉得甚蠢,只装作看不见,附和道:“肖大人说得有理。护卫之事看似简单,实则要关照诸多细节,恐怕也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得圆满。”
“孤,不急于一朝一夕。”夙未的话说得慢条斯理,像是要与臣子拉拉家常一般,“都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不知肖大人是否能做得这个有心人啊?”
这话的分量和意味都十分不寻常,肖南回只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又开始隐隐抽筋。
“陛下万金之躯,臣唯恐不能担此重任啊。”
“卿是不能,还是不愿啊?”
这下好了,不光小腿,她的胃里都开始抽筋。
她这一脸菜色瞧在丁未翔眼里好似一万个不情愿一般,目光便似刀子一般向她脑袋上飞来。
“肖大人原来是不乐意?守卫辇御乃是神圣职责,大人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做什么天成将士?不如解甲回家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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