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回到卧室,他有些心神不安。把那个汉子叫了进来,让他详细地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当他听到那个年轻人怀里抱了两个人还点中了他的穴道时,不安显得更加严重了。
这个大汉跟着他习武三年多了,最近总觉得自己功夫很有长进,经常在村里做出些勾当,村里的年轻人见他拳脚厉害,都来找王大夫学武。王大夫哪里教得了这么多人,只选了三四个有些资质的来教,可也没把这件事如何放在心上,他是闲极无聊,点拨这几年轻人,浑没把这个事当真,哪知这大汉竟受不得村里几个坏小子的撺掇,偶尔跑到离村十多里的大路边去做些截道买卖,弄几个零花钱来快活嘴罢了。他们几个人只瞒着师傅,落了好处少不得买些酒菜来孝敬,王大夫却不知道他们的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听大汉说完了,王大夫忍不住骂道:“你平日里觉得自己行了,我说过你多少次,莫说天外有天,就凭你们几个三脚猫似的把式,别说遇到江湖中的高手,便是寻常学过三年五载的也轻易就能料理得了你们!”
大汉唯唯称是,被师傅骂了一身汗出来,心想:“只怕你也不是那个年轻人的对手,却把气撒在我身上来。”
王大夫让他去街上买些酒菜回来,好好招待一下这几个人,就当作给人家赔礼道歉。大汉尴尬半天,说道:“只是……今儿个一文钱也没有,原想着弄些回来孝敬您老人家,现在倒要亏了。”
王大夫从匣子里拿出二两多银子扔给他,大汉满脸欢喜地去了。
王大夫出了屋子,转向后院卧房而来,走到门前,喊道:“阿杰,在吗?”
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个年轻男子,他身材比王大夫高出半头,人却显得纤细,一身粗布长袍,头上却什么都没戴。
“义父有事么?”
“倒是有一件事情找你来商议,替我出个主意。”
年轻人把王大夫让进屋去,又请他坐了,问道:“义父有事尽管喊我就是,何必自己跑来一趟,何老大他们几个呢?”
“事情便是何老大他们几个惹出来的,你且听听,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在里面。”王大夫便把何老大几个人截道的事情说了,说完一脸疑虑,问年轻人:“你觉得这几个人是什么路数?”
年轻人听完笑了,说道:“我早就不让义父教这几个无赖的,他们几个是远近有名的浪荡子,早晚得给你惹出祸来。”
“这个我又如何不知,只是咱们两个来这里两年多了,平日里不大与村里的人打交道,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如果有人来打听,村里没人能替咱们说话。再说这几个人虽然游手好闲,消息却比村里的那些人灵通一些,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咱们也能预先知道,有个准备。”
年轻人听了,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听义父说的经过,似乎这几个人只是过路的,倒不必放在心上,咱们来这里两年多,并没有做出什么大事,那……姓李的未必便能知道。”
王大夫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也是这样想,如果真是来找咱们的,也不会带着个病人,我刚才已经诊过他的脉,这人的病倒不装出来的。”
“他们……那个病人要耽误几天,咱们暗中观察一下,若是有什么不对,咱们爷俩便只顾走就是,依我看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王大夫点了下头,问道:“你又看了几日了吧,可有什么……”
年轻人一脸沮丧,“仍然没有什么进展,义父,你确定这本书里的确有什么东西吗?看了两年了,我怎么一点有用的都找不到?”
“这是你们家传的秘籍,那不会有错,你父亲在的时候我们两个研究过几年,也没从中看出什么机关来,你还是要有耐心才是。”
沐南天听说王大夫请两个人过去吃饭,连忙说道:“我可不敢去,怕他再弄些药把我放倒了。”
大汉听了连忙说道:“两位公子千万饶恕则个,这件事跟我师傅他老人家没有干系,我们原本只想弄两个钱孝敬他的,哪知……”
小竹子笑道:“我们两个这就过去,先替我们谢过王大夫。”大汉听了才放心走了。
沐南天道:“跟他们这样的人有什么酒好喝的,要去你只管去,我看着端木吧,他可还没醒呢!”
“你只管跟我一同去,我瞧着他们有些奇怪,趁机摸摸底细,端木那里不会有事的,他不过是受了些惊吓,不出明早自然就会醒来,依我看,没准闻到饭菜的香味儿自己就会醒呢。”
刚说到这里,里屋端木说道:“好啊,你们两个偷偷吃好的,却不给我,等我告诉大哥。”
小竹子见他醒了过来,连忙赶过去看,见脸上有了些血色,只嘴唇仍然发紫,笑道:“你终于醒啦,可又把我们吓得够呛!”
“该死的小竹子,你竟然敢暗中使坏,看我不给大哥告你的状!”
小竹子这些日子被他折磨得一肚皮的气,今天趁着机会少不得报复一下,与姓何的大汉交手时,他有意拿捏分寸,让刀锋几次贴着端木的身子擦过去,又将他抛起老高,端木这个病症最是怕激动,他自己一丝武功也不会,这些年大哥对他爱护有加,平日里连一丝风也吹不到他,更不用说别人的恐吓冲撞,这次小竹子胆大妄为,实是拿他的性命在开玩笑,他自然禁受不得,这病就又发作了。
“端木公子可冤枉了我,我当时左臂抱着你,右臂抱着沐大哥,腾不出手来怎么办,为了救你我险些被那家伙一刀砍了头去,你倒反过来说我的不是。”
端木恨恨地道:“你胡说!你就是砍断了一只胳膊一条大腿,也打得过那个蠢笨的家伙……”突然想起小竹子抱着自己的事情,脸上一红,骂道:“你……对我甚是无礼,我……我……我要撒尿!”
小竹子哈哈大笑,说道:“是,这就伺候少爷,小爷不妨多撒些,留出肚子来多吃些,他们让你受了这许多罪,可不能白白便宜这些家伙!”
王大夫见端木竟然醒了过来,大感惊奇,又为他把了一次脉,皱眉半晌,说道:“公子这病乃是天生的,只是你被照顾得太也周到,平日缺少活动,体质也太弱了些,若是能够每日里多增加些锻炼,不至于就这样弱不禁风。”
小竹子问道:“王大夫,他天生的心脏病,不敢让他活动。”
“其实不妨事的,他一来年轻,二来这些年补药也没少吃,只要训练得当,不妨事的,反而能够增强些体力。”
席上只坐了小竹子三个客人,只王大夫一个人坐在下首相陪,那个姓何的大汉却站在旁边伺候,席间王大夫说了两人师徒的关系,又接连给三个人陪不是,“我这个徒弟笨是笨了些,心地却不狠毒,他是自小没了父亲,少人管就是了。今天这事情做得鲁莽,还请三位高抬贵手,放过他一马,以后我也严加管教。”
沐南天道:“幸好我这位兄弟通些拳脚,如果遇到平常的良善百姓,岂不是在这儿送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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