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穆矢泽昏迷了一天一夜,梦里全都是秦以菱的身影。
他们的过往历历在目,许多穆矢泽不曾注意到的细节,在这里被无限放大。
甚至连那个穆矢泽一直铭记于心的夜晚,也有了秦以菱的影子。
那是穆矢泽七岁时,他的父母双双战死,年幼的他固执地想要替父母报仇,居然拿着把小木刀就偷跑出了营地。
幸而出师不利,还没找到敌军营地,就在树林中摔了个头破血流,腿也扭伤了,动弹不得。
一天一夜,水米未进。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时,一个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穆矢泽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记得她有一双很亮的眼睛。
“你没事吧?你死了吗?”女孩稚嫩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甘甜的泉水灌入穆矢泽口中。
穆矢泽看着她的眼睛,仿佛看到天上的星子掉落在人间。
“饿……”穆矢泽小声哼哼着。
“你等一下”女孩在自己怀中翻腾了半天,只找出了几块有点碎的杏仁酥。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你能吃杏仁吧?”
穆矢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是有人不能吃杏仁吗?
几块掰碎的杏仁酥被女孩喂进穆矢泽口中,他几乎以为自己吃到了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看到最后一点点心渣渣,也被穆矢泽吃光,女孩拔出腰间的宝刀,割裂自己的衣袍,用布条包裹住穆矢泽的伤处。
锋利的短刀在月光掩映下折射出一道寒芒,只是比刀锋本身更耀眼的是刀柄上镶嵌的红色宝石。
穆矢泽心想,如果他有这样好的刀,一定能为父母报仇。
这时,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隐约还能听见哭声,穆矢泽担心他们是北狄人,连忙出声:
“你快走!可能是北狄人来了,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你!”
女孩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点点头。
“好,那你一定要等我,我回去找我父……父亲救你,我父亲很厉害的!”
远处的争执与哭喊许久没有停歇,穆矢泽眼皮渐沉,昏死过去。
再睁眼时,看到的就是哭肿了双眼的顾惜云在他床边死死地拉着他的手不放。
后来穆矢泽才从顾惜云口中得知,她是凉州知州家的庶女,那日恰好和父亲经过那片山林,碰巧救了他。
“你的短道呢?我记得你那时拿着一把非常锋利的短刀,上面还镶嵌着红宝石!”
穆矢泽看到顾惜云伤心地低下了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哽咽,哭诉道:“嫡母说我是庶女,不配用好东西,把它抢走了……”
彼时的穆矢泽对此深信不疑,每每想起这段往事,脑海中女孩对应的也都是顾惜云的脸,可今日的梦里,那个挥舞短刀的女孩儿却成了秦以菱。
穆矢泽眉头紧皱,一身的冷汗,不住梦呓。
“以菱……以菱……”
忽然,秦以菱的身影不断变幻,她提着一柄弯刀猝不及防地刺入穆矢泽的胸膛,直叫穆矢泽从梦中惊醒。
“以菱!”
入眼,是自己房间内熟悉的陈设,和守在床边满脸焦急的穆老太君。
“矢泽,你这样下去,身体扛不住的。”
穆矢泽不知想到了什么,握住穆老太君的手急切地问:“奶奶,以菱小时候是不是去过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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