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更沉重地叹了口气,“瑞尔,别这样,你活着,并且活得挺好的,别这样好吗?”
一点也不好,无论是前任,还是我。
雷古勒斯看着空气这样想。
卢平迟疑了一下又说,“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我不该那么说,但是,西里斯是你的哥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过去你们可能因为一些事有所分歧,但是现在你回到我们这边来了,分歧应该不存在了呀,我相信西里斯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一定会很高兴的,西里斯作为哥哥的确很失职,但是我们总得跨出谅解的第一步,你说是吗?我相信你比西里斯要懂事多了。”
温和的狼人刻意放缓了语气,降低了声调,把手放在背对着他的女孩子头上摸摸。
过了一会儿。
雷古勒斯站起来转身面对着卢平,伸手递给他一颗蓝色正转向灰色的糖果。卢平连忙站起来接住。
“你尝尝看,包装袋上说这种糖会根据持有人的心情变化。”雷古勒斯看着卢平把糖放进嘴里,“什么味?”
卢平闭了下眼睛忍住,然后说,“唔,你很伤心,瑞尔,我知道……”
雷古勒斯摇头,“我只是问你这是什么味道。”
卢平愣了一下,“有点胡椒,和薰衣草,还有冰块。”
雷古勒斯笑了笑。这笑容空洞冷漠,有种世事洞察的意味,把卢平吓了一跳,他上前抓住雷古勒斯的胳膊。
“我吃不出来。”雷古勒斯眨了眨眼睛盖掉了情绪,歪着脑袋说,“以前我吃蒙顿格斯的蛋糕,其实也吃不出来什么味,不过看你们的表情也知道不太好,呵呵,很幸运吧我。”他上抬眼珠好像在回忆当时的情况,嘴角翘起来。
卢平不敢发声,甚至不敢大力呼吸,他直觉雷古勒斯要说出伤人的话。
“我其实,是抱着逼死的决心去做那件事的,不是因为完成它的难度太大,而是因为,”雷古勒斯视线落在卢平僵硬的脸上,“——我没想过活着。”
“跟别的事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活着,碰巧当时有那么一个机会,让我还可以做件事,所以,我就,做了。”雷古勒斯抬起没被抓住的另一只胳膊,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丁点的意思来。
然后恶意地看着卢平慢慢变白的脸色,觉得很满意。其实当时的少年心中,伟大理想的比重比求死占的要多,但是,没关系,现在发言人是他,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卢平抖了半天嘴唇,终于说,“瑞尔,我,我们,我们很抱歉……”
雷古勒斯摇摇头,“你是个好人,为什么要道歉呢?”
卢平抓着雷古勒斯的手越发使劲了,他却好像一无所觉。雷古勒斯也不提醒他,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我——不管怎么说,瑞尔,”卢平眨眨眼,深呼吸,“你还活着,不管要做什么来挽回你的心意,请你给我们机会,好吗?”
雷古勒斯张着眼睛做出一副认真想的样子,然后恍然大悟,“那你先放开我。”
卢平恍然,连忙松手。
雷古勒斯卷起袖子露出那节胳膊,赫然一片青紫。
不用再看也知道卢平的脸色了,雷古勒斯抬手挡住卢平的治疗咒,笑眯眯地说,“不用浪费魔力,我没太大感觉。”
很好,卢平的脸色又白了一个色号。
雷古勒斯后退两步,保持微笑,手里凭空抓出一把刀,“还有件事你得了解。”他用刀切开自己的胳膊。
卢平简直站不住了。
雷古勒斯摆摆手安抚他,“你看,别害怕,没有血哦。”他停了一下又说,“基于某个契约,我不能直接说我现在是怎么回事,不过,你应该看得懂吧?所以你说的,我活着,这个根本基础是不成立的。”
卢平摇摇欲坠,仓惶后退靠着树才没倒地,他摇了摇头,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雷古勒斯看着可怜的狼人,还是心软了,他敛起笑容叹了口气,抹平伤口,“我说过了,你是个好人。所以我才是坏的那一个,我害你难过了。”
卢平只能说出“不”这个字。
雷古勒斯走近卢平,抬高手臂摸摸他的头,认真地说,“你是个好人,但是,没有机会。”
雷古勒斯离开了卢平。
重创卢平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他觉得很累。
这和逗弄小马尔福不一样,当时他面对小马尔福的时候,情绪是完全抽离不受干扰的,但是这一次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自己也在心里翻江倒海。如果他看得见自己的状况,那就会发现,其实跟卢平差不了多少。
所以卢平在三天之后找到了他。
卢平当时确实无法自持,但是他也同样看到了雷古勒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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