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见她傻乎乎的模样,心情大好,笑嘻嘻的揉揉她柔软的发顶,&ldo;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啊?&rdo;眼角瞬间泛出潮湿感,秦空赶紧掩人耳目的挥开他的手,低下头蹭鞋尖,&ldo;不说中秋回来的麼?&rdo;&ldo;我好像说的是中秋前赶回来,怎麼搞的?你似乎不太想见到我这麼快回来啊?&rdo;小武抬眼看她身后站著的鄢云,突然明白了,&ldo;哦,你交男朋友了,怕我妨碍你谈恋爱对不对?&rdo;秦空猛的扬起脑袋,大声的喊道:&ldo;他不是我的男朋友,我才没有谈恋爱呢!&rdo;小武没料到她反应那麼大,吓得楞了楞说:&ldo;你嚷嚷什麼?不是就不是……&rdo;刚说到这儿,突见鄢云脸色微变,再看看秦空咬著嘴唇,彆扭得恨不得去撞墙的样子,他马上笑开,&ldo;哎哟,小姑娘害羞了啊?&rdo;她哪有害羞!她是恨,恨他不懂她的心;她是怨,怨自己為什麼忍不住表露出如此丑陋的一面。一直默不作声的鄢云冷冷的睇著他们,这位传说中的小武老师,这位前一秒还在嘴上议论的人物,下一秒居然就出现了,人生果真充满了戏剧性。路灯将三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远方来客风尘僕僕,蓬头垢面,肩上斜挎著一个大包,破旧的牛仔裤在膝盖处磨了两个破洞,脚上的球鞋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顏色,佈满胡渣的脸嵌著一双炯亮的眼睛,咧开的嘴笑得一排雪白的牙,丝毫不见歷尽风霜的憔悴,反而是他们之中最精神抖擞的。小武也打量著鄢云,出眾的外貌,伟岸的身材,优雅的风度,淡漠而沉稳,算是社会精英分子的表率了吧?他驀地一笑,主动伸出手,&ldo;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武任秋,&lso;说与西风一任秋&rso;的那个任秋,很有诗意吧?&rdo;鄢云握住他的手,&ldo;你好,我是鄢云。&rdo;小武惊奇的咋呼:&ldo;哇,你的姓很少见呀!&rdo;&ldo;好说好说。&rdo;鄢云轻轻鬆开手,他不习惯跟不熟悉的人这麼热络。小武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拍著他的肩膀说:&ldo;走,到家里坐会儿去!&rdo;秦空一听这还了得?跳到他们中间,&ldo;不用了,鄢总今天刚搬来,一定很累了,他要回去休息。&rdo;&ldo;搬来?&rdo;小武一头雾水。鄢云淡道:&ldo;我买了这区二期的房子,今天搬过来住。&rdo;&ldo;哎?那我们岂不是邻居啦?&rdo;小武往二期那边眺望,&ldo;哇塞,孔大哥动作真快,二期就交房了。&rdo;秦空暗自神伤,不是别人快,而是你离开得太久……鄢云定定的注视著她,突地话锋一转问小武:&ldo;听说你是秦空的大学老师?&rdo;&ldo;噢,也不全是,她还在念书的时候我只是助教。&rdo;小武收回视线,笑意晏晏的解释。&ldo;你们……住在一起?&rdo;小武本来张嘴想说:那有什麼关係,我家早被一帮丫头片子霸佔成了女生宿舍,我跟空气一样透明。转而又意识到他之所以这麼问,一定是站在男朋友的立场,当然不放心秦空一姑娘家和个老爷们住一屋,於是窃笑著揶揄道:&ldo;如果秦空愿意的话,让她住你家去唄,反正离得那麼近,两三下就挪过去了。&rdo;秦空倒抽一口气,尖声道:&ldo;小武老师,你瞎说些什麼呢?鄢总是我们公司的总经理,今天在超市碰巧遇到,我去庆祝他乔迁,他好心送我回来而已!&rdo;&ldo;啊?&rdo;这下轮到小武傻眼,茫然的看著秦空转头向鄢云道歉:&ldo;对不起鄢总,小武老师比较喜欢开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rdo;鄢云没有表态,抿著唇不出声,场面顿时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闷,秦空拧著眉,揪著心,人家不搭理,她没臺阶下啊。小武回过神,也急忙出面致歉:&ldo;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纯属闹著玩的,我以為你们……我坐了几天的火车,头脑不清醒了。&rdo;秦空觉得实在没必要再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低低的说了一句:&ldo;鄢总,谢谢你送我回家,我先上去了,再见。&rdo;然后掉头往楼门走,路过地上那堆行李的时候,她弯腰提起,一直盯著她的小武喊:&ldo;东西太重了你别拿,我自己来!&rdo;他匆匆跑上前两步,又回头跟鄢云说:&ldo;呃,那个……鄢总,不好意思,我们改天再叙,回见!&rdo;鄢云依旧没有答话,杵在原地目送他们一边争抢著行李,一边一前一后的消失在楼道口,耳边隐约传来他们的交谈声‐‐&ldo;你怎麼浑身是土?比流浪汉还邋遢。&rdo;&ldo;这土可是来自敦煌大漠的泥沙,蕴含著源远流长的歷史遗存……&rdo;&ldo;嗯,你就吹吧……&rdo;&ldo;你误解了,牛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rdo;&ldo;……&rdo;秦空打开家门,不留神一脚踢到之前在超市买的两大袋东西,身子一歪整个人直接往地板上磕去,小武一把抓住她怀里抱著的大包,&ldo;当心!&rdo;即使让小武拦了那麼一下,减缓了些衝力,但秦空还是很结实的趴倒,手肘和膝盖痛得跟火烧似的,她呲牙咧嘴的嘶嘶吸气,而小武先把手中的大包放到离她很远的安全地带,才过来扶起她,&ldo;没摔伤吧?&rdo;秦空瞥著他当宝贝看护的大包,言不由衷的说:&ldo;没事儿,没摔到你的器材就好。&rdo;小武摁亮灯,庆倖的说:&ldo;好在刚才我动作快,你这丫头总那麼冒失,数数在你手上弄坏过多少镜头了?&rdo;秦空苦涩的笑笑,&ldo;是啊,这些精密的玩意儿好像跟我天生犯冲。&rdo;&ldo;你还真好意思说。&rdo;小武叉腰望著散了一地的物品,&ldo;干嘛呢这是,你打劫超市啦?&ldo;秦空偷偷的揉著摔痛的关节,&ldo;我想说赶在你回来前做点準备,谁知没来得及整理,你已经摆驾回宫了。&rdo;小武失笑,&ldo;怪不得你刚在楼下看到我这麼惊讶,乖孩子,不错,都晓得照顾老师我了。&rdo;说著蹲下来,找出洗浴用品,&ldo;誒?怎麼没买刮胡刀?&rdo;&ldo;噢,我忘了,我马上去买。&rdo;秦空抓起钱包就要走。&ldo;哎,你别忙,现在这麼晚了,明天再去吧,我今晚将就著用那把破剃鬚刀。&rdo;他扒开行李翻了一阵掏出用得脏兮兮的电动须刀,站起来往浴室走,&ldo;你帮我下碗面,我饿死了。&rdo;&ldo;好。&rdo;秦空冲进厨房,围上围裙,拿锅装水搁到电磁炉上,一会儿浴室里传出唰唰的流水声,紧接著伴著水声的是小武的歌声‐‐whereouttherebeneaththepaleoonlightone&rso;sthkgofandlovgtonightwhereoutthereone&rso;ssaygaprayerthatwellfdoneanotherthatbigwhereoutthereandeventhoughiknowhowveryfarapartweareithelpstothkweightbewionthesabrightstarandwhenthenightdstartstosgalonelbyithelpstothkweresleepgunderneaththesabigskywhereoutthereiflovecanseethroughthenwellbetotherwhereoutthereoutwheredreasetrue歌曲原是非常美妙且动人心弦的,然而小武却搞怪的一会儿学男高音,一会儿变童声,咦咦呀呀没个正经,严重破坏美感和意境,令听者哭笑不得。&ldo;whereoutthereiflovecanseethroughthenwellbetotherwhereoutthereoutwheredreasetrue&rdo;所谓的爱什麼时候才能带领著他们,然后美梦成真呢?水咕咚咕咚的沸腾,上升的一团团白雾蒸得秦空眼窝湿湿热热的,弓起手背按一按,哑著嗓子一起跟著哼唱,人不愿屈从於命运,而往往屈从於洒脱,哪怕只是暂时的。细长的麵条遇水化软,飘飘的载浮载沉,筷子无意识的撩拨,鸡蛋、火腿肠随之一起下去共舞,找来一隻大碗盛好汤麵,翠绿的葱花一洒,身后脚步声响起,&ldo;哇,好香啊!&rdo;秦空微笑著把面端到桌前,&ldo;如果你事先通知,也不用大半夜吃面果腹这麼寒磣了。&rdo;洗掉一身泥土,换上乾净的衣服,又刮了鬍子,小武儼然换了一个人,不过还是能从脸上看到烈日风沙刻画出的痕跡,微凹的双颊耸高了颧骨,皮肤没有光泽的枯黄,加深了眼尾以及嘴角的纹路,尚且依稀留有当初俊秀风雅的样貌,秦空长长的舒口气,&ldo;你瘦了好多。&rdo;濡湿的黑髮长及过耳,几根不逊的发丝粘在眉梢,小武用筷子头粗鲁划拉开,爽朗的笑道:&ldo;不是深山老林就是沙漠戈壁,天天风餐露宿的,我这样算正常,放心吧,养几天就胖回来了。&rdo;这点他倒说得没错,哪次采风归来不把自己搞得瘦骨嶙峋,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亏得他身体底子硬实,吃吃喝喝再泡在暗房里深居简出几天,他立马又白白嫩嫩、光鲜照人了,哎,天生丽质难自弃,别人感叹不来。秦空想到他这次回来的原因,不无忧心的说:&ldo;新学期开学已经有段时间,你现在才去报到,你家老头估计饶不过你。&rdo;&ldo;秦空同学,我说吃饭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说这些,影响食欲。&rdo;小武稀里呼嚕的吃,两道浓眉往中间挤了挤。秦空悻悻的磨了磨嘴皮,看了他一眼后走去浴室收拾他扔下的脏衣服,这男人的老头在省教育厅担任要职,位高权重庇护下,他区区一个教书匠可以不务正业,几个学期不在课堂上露脸,背著相机走天涯,院校领导不敢吱声,替他保留职位,典型&ldo;咱上面有人&rdo;的最佳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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