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续道:“世间有人通兽语,亦有人通草性。就是这样人,草木之毒不会伤及……注意到没有,每到生辰这日,不管在何处,身在之地都会百花盛开。”真没注意到这点,在惜福镇,爹给过七月十六生辰。至于六月二十八,因为是盛夏,原本花木就繁茂,即使真百花盛开,也不会特别引人瞩目。可有两次,记得格外清楚,一次是沈相生辰那日,果真是满园锦绣,连原本乍生花苞墨兰都迫不及待地开了。那天还怀疑是魏伯为了引起先帝注意而特地在兰花上做了手脚。另一次就是去年夏天,还生草就是那天开了花,走在花园里朝云还惊叹地说从没见过那么多花同时盛开。又想起,当年顾远送给胭脂泪,一夜间莫名其妙地茂盛了,还有那盆绿梅花,恰恰在除夕那日绽放在先帝面前。种种事实,由不得不信。可他怎么会知道?刘成煜仿佛了解想法,开口道:“也是半年前偶然从本杂记上看到,上面说上古时候,天降洪水,地上寸草不生、百兽消亡,女娲娘娘为拯救天下生灵而炼石补天,她身边有两个侍女,一个管草木,一个管鸟兽,辛苦数载终于让世间万物重新繁盛起来……天下苍生感念女娲娘娘及她侍女,所以她们后人均不受鸟兽之害、草木之毒。”这么说,公冶长就是管鸟兽侍女后人,而是管草木那个侍女后人。既然通草性,吃了有毒如意糕都没事,那他还费尽心思寻找红背竹竿草干什么,还累得墨书摔下悬崖跌断了胳膊。突然想起来,如意糕上只沾了一点毒液,而毒酒却是满满一杯,他是怕万一……果然,他说:“自从知道了身份,就开始琢磨用什么法子逼死,原先是打算与决裂,找个由头正正当当地赐死。可是想到替做了那么多,阿浅,不能让死后还被人唾骂……所以,又想借姚星之手,既让假死,又能趁机夺过姚谦年帅印……本来等墨书回京就安排此事,没想到沈净横插了一杠子。”这场闹剧,虽然没夺姚谦年权,但要了沈相命,也算是两全其美一箭双雕。不得不承认,他心思深沉得可怕。从半年前就谋划此事,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甚至也包括。曾经,因他疏离冷漠伤心了那么多次……刘成煜凝神看着,目光温柔几乎能滴下水来,声音也变得柔和,“当年青莲山上送玉指环那个老妪,家中就供着女娲娘娘画像。现在想起来,她似乎专程指引去找。她说,到惜福镇,第一个让动心女子就是陪一辈子有缘人……阿浅,认定了,就不会改变。”这样眼神,这样声音,教无力抗拒,可还是咬了下唇,轻轻地说:“倦了,想睡觉。”他愣了下,低低说了声“好”,扶躺下,细心地掖好锦被,放下帐子。隔着帐子,看到他调暗宫灯,又熟门熟路地搬来一张软榻靠着床边,合衣躺了下去。软榻太短,他根本伸不开腿,只能半蜷着。这种姿势躺一夜,第二天定然很难受。这些天,莫不是,他一直这样陪在身边?侧身转向里面,泪水毫无顾忌地滑下来,无声无息地湮没在枕头里。不一会,身侧响起均匀悠长呼吸声,他竟是睡着了。许是看到醒来,没了心事,所以才会睡得这么快。不由地回转身子,挪到床侧,借着微弱灯光细细地打量着他——额头宽阔,鼻梁挺直,眼窝稍微凹下去,即便在沉睡中,仍是不容忽视刚毅冷硬。就是这张略嫌无情脸,总是让心动,让心仪,让心就如新弹成棉花晒在艳阳下,温暖得不可思议,柔软得一塌糊涂。伸手拾起他一缕墨发,拂过脸颊,咬在唇角。他发硬且直,好像他人,桀骜不驯。可是,喜欢。轻轻唤他名字,“刘成煜,喜欢,一直都喜欢,也不曾变。”他仍是沉沉地睡,甚至还发出了轻微鼾声。这些日子,他又是丧事、又是沈相、又是刘成烨,还得照顾,定是忙得不可开交。他守了那么多天,今夜就交换一回,让看着他安睡。骤然间,只觉得柔情满怀,眼眶里热热。盯着他面容,一次次在心底描摹刻画……连续几日,刘成煜白天去灵堂哭丧,夜晚就来陪。一起用过晚膳后,重拾绣花针准备绣个香囊,他则俯在长案前埋头批折子。风扬很机灵,自个在旁边找了间空屋安顿下来,一应所需茶水点心之类全摆在那里,甚是齐备。刘成煜不用他伺候,他乐得清闲,摆一局棋,左手跟右手下。因着年前一场病,年后又昏迷了三日,身子真正弱了许多,半点捱不得困,过了亥正就呵欠连天,头跟小鸡啄米般晃荡。好几次坐在椅子上就睡过去,迷迷糊糊中感觉他帮洗手濯足,然后抱到床上。贪恋他怀抱温暖,有两次是假装睡着,故意等着他来抱。他将放到床上后,会亲吻脸颊、眼睛还有唇。那般轻柔温存,教人沉醉。“”灵枢发葬那天,又落了雪。悲怆哀哭声隔着数重宫墙传至景泰殿,已变得有些飘无。窝在太师椅上,用钳子夹松子吃。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温暖如春。黄昏时候,刘成煜披着满身落雪闯进来。急忙去取鸡毛掸子。他不让动手,自己跑到外面掸干净了,又换过干爽衣衫才进来,柔声问:“外面下很大雪,有没有出去看看?”笑着说:“怕冷。”他笑道:“待会多穿点衣服,陪去……让他们堆个雪人来玩。”摇头,坚持道:“不想出去。”其实,出去过。刘成煜老早就告诉,不要总关在屋子里,要多走动才能精神好。所以,就出去了。没想到刚出门就被一个宫女看见,她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愣了片刻转身就跑,嘴里还嚷着,“鬼,有鬼!”宫女被墨书拖走了。也没了散步心思。刘成煜勉强不了,只好道:“现下还冷,先由着偷懒,等暖和了,每天都陪溜达。”顺着他口气,道:“好!”可心里却明白,倘或真出去了,会不会好多人被吓死?以前,碍于身份,与他不可能当众携手而立。如今,却连踏出房门都不敢,又怎会与他一同散步?“”丧仪同先帝制,哭丧七天,穿衰服二十七日,停民间嫁娶百日。因太后薨了,后宫位分最高就是宁淑妃。加上最近琐事繁杂,刘成煜便令淑妃代管部分差事。有了这层关系,淑妃往景泰殿来得便有些勤。风扬会站在门口低声禀报。刘成煜大多时候不见,偶尔会让她在书房等。据风扬说,淑妃每次都兴致勃勃地来,垂头丧气地走。二月二,下了一场好雨。没几日,刘成煜换下衰服,换回了以往衣衫。长舒了一口气。看他为“”穿衰服,心里别扭得很。刘成煜了然地看着笑,“过几日,江南那边送新料子来,替选几匹裁新衣……可不能像以往那样老气。”想起去年姚星穿那件薄若蝉翼褙子,故作随意地问:“也替别人选过衣料么?”他着意地看一眼,笑容渐渐加深,却是干脆地回答,“没有。”低下头,接着绣花,这次绣得是荷包。上次香囊刚完工,就被他拿去系在腰上。而他以前那个绣着石榴花图样香囊早就扔了。那个香囊里,夹着附子粉。附子粉能致人不孕。刘成煜凑到身边,重复一句,“没有。”嗔他一眼,“听到了,用不着重复,又不是七老八十,耳朵还好使。”他咬牙切齿地说:“都忘了在面前倚老卖老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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