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既然都到了,菊欢便虎着脸看着底下的两个丫鬟:“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让你们照顾孙少爷,你们就那么照顾的?将人照顾没了?景深院都被草封住了,你们一直没察觉?”两个丫鬟几乎没见过像菊欢那样气势的大丫鬟,一时间被吓得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菊欢冷笑道:“怎么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那好,一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再看看嘴里会不会吐出一些人话。”那些护院们身强力壮的,一个小丫鬟被打上二十大板岂不是要打残了?一个小丫鬟或许胆大些,将头磕得咚咚响,带着哭腔道:“姑姑明鉴,孙少爷平时不大爱搭理我们,也不让我们进内院,后来一见到我们就打,我们被打得怕了,后来才不敢去了。”另一个丫鬟也跟着说:“是啊是啊,孙少爷还说,要是奴婢们说出去,就将我们的腿打断,奴婢们害怕,所以……所以就不敢说了。”一直没说话的老夫人忽然朝她们看过来,目光很冷,像一把剑一般,在场的所有的都感受到了一股带着杀气的威压。老夫人沉寂了太久,连花庭礼都差点忘了她是绿玄中阶的修为了,这花家,除了叶知秋,就是老夫人修为最高了,这两个丫鬟说话的时候眼里都透着一股精光,她们那套说辞看起来挺有说服力的,毕竟平时府里就像没有花景岑那个人一样,谁也不知道花景岑的性子是什么样的。但在老夫人这个在内宅混迹了一辈子的前辈面前,她们那点儿段位,几乎不够看。她声音很慢,却无比威严:“那你们说,花景岑,他去哪儿了?”丫鬟汗如雨下,她们似乎意识到了,这个老夫人可不大好糊弄,她们两个面面相觑,然后还是开头说话的那个丫鬟道:“兴许是回大老爷府上了,奴婢曾听过孙少爷说要回去。”正文真相“放肆!”老夫人突然发怒,将手中的杯子啪一声摔到她们面前,茶水四溅,泼了那两个丫鬟一脸一身,老夫人很少发这样的脾气,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惊,连花怜心都吓得不敢再哭了。老夫人冷笑一声:“油嘴滑舌的不愿意说真话,既然如此,来人,将这两个奴婢的舌头拔了,既然她们不想说,那舌头也不必要了!”话音刚落,就从外面进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不由分说便像拎小鸡一样将两个婢女要拖出去,见老夫人来真的,她们总算放下了侥幸的心理,哭着求饶:“老夫人,老夫人,奴婢真不知道孙少爷去哪儿了,我们也是按着吩咐给孙少爷苦头吃的,这不关奴婢的事啊!”两个丫鬟被拖了出去,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求饶声,花庭礼这时候是彻底没有胃口了,他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脸色阴沉地看着门外。一会儿之后,一个嬷嬷走进来,道:“启禀老夫人,那两个贱婢吐出了一些东西,不过她们似乎的确不知道孙少爷去了哪里,只说是上面嬷嬷指点,说孙少爷不得老夫人和老爷的喜欢,让她们给苦头吃。”堂屋里静了一静。老夫人似乎有些疲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向花怜心:“你最后一次见花景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花怜心哪儿还想得起来,之前她还在府里上学的时候,倒是经常跑去欺负花景岑,还好多次遇到花景岑在学院后面偷听。她只要逮到机会,就联合两个妹妹欺负花景岑,他似乎是很逆来顺受的性子,从来没跟她们起过争执,即便是挨了打,也不声不响地爬起来就走。这样的隐忍,让花怜心几人越发变本加厉起来。后来上了木槿女学,好像就很少见花景岑了,只是偶尔经过的时候才会跑过去嘲讽一下,本来没觉得,现在想一想,似乎是很久没见了吧。花怜心想了半天,想不起来,只好模模糊糊道:“谁知道呢,大概有几个月了吧。”老夫人的眉毛皱了皱,然后又问赵姨娘:“小娟,你瞧见那孩子了吗?”赵姨娘一直很低调,也诚惶诚恐的,几乎都不出择兰居,也是好久没见过花景岑了,花迎春也跟着赵姨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倒是花仲夏说了几句:“我好像看到三姐姐往那儿去过……”结果没有一个人有信息,蔷薇还没回来,老夫人的眸色沉下来,她确实对那个孩子没什么感情,大儿子一家到现在都是她心里的伤疤,那件事情官府也去查过,什么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但她心里能感觉到,这件事情定然跟花景岑有躲不开的关系。但花景岑当时还是个孩子,似乎被什么变故吓到了,什么也模模糊糊说不清楚,老夫人看到花景岑就觉得糟心,就索性放得远远的不管,至于他以后怎么样,端看以后他自己的造化吧。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夫人说不出来心里是个什么感觉,只是他毕竟是花庭严的儿子,是大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要是就这么丢了,她又如何对得起现在都下落不明的花庭严。正文谁不见了当年,她支撑门户虽然艰难,但三个孩子围在身边,日子清贫却和乐,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大儿子和小女儿相继出事,老夫人恍惚间想,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花庭礼看了老夫人好几眼,见她沉默下来,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咳了几声:“这两个贱婢信口胡说,谁说过要给景岑苦头吃?看来这府里的奴婢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老夫人终于冷笑了一声:“那个孩子,终归是花家的子孙,他去了哪里,你自然有责任,旁的我不想管,你去将花景岑给我带回来。”花庭礼顿时被噎住了,他这些年也不曾管过那边的侄子,虽然知道府里的奴婢看人下菜的毛病,花景岑肯定过得不咋地,但他私心里就怀疑花景岑不是他们花家的孩子,长相气质跟他大哥一点也不一样,跟大嫂也不一样,所以当初那件事情,虽然他并没插手,心里却是认同他大哥的。更别说那件事情过过不久,大哥夫妻两人就失踪了,只留下当时还不满五岁的花景岑,花庭礼虽然跟大哥的感情也不是多深,但每次看到这个侄子,就想到那时候的事情,心里不由得就有些膈应。在刚才,他还想着,不见了就不见了吧,反正老夫人心里肯定也是怀疑的,要不然她怎么会也不闻不问的?花庭礼讪讪道:“娘,我都不知道景岑什么时候不见的,上哪儿去找啊,再说了,景岑的年龄跟怜心差不多大,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是想出去谁能拦得住他?要是想回来,自己不就回来了嘛。”老夫人目光如炬,看得花庭礼一阵心惊胆寒的:“你要是不将景岑找回来,我以后就没你这个儿子,你也别认我这个娘了,到时候我就搬出去,咱们就此断绝关系。”大梁国对孝道可是很看重的,要是传出去花尚书将老母亲赶出去了,那他在朝中也不用做人了。花庭礼赶紧道:“娘,你这说什么气话呢?儿子这就出去找,您别生气,我这就出去。”花庭礼瞧了一眼缩在一旁的怜心,心里只觉得一股气不顺,不禁叱责道:“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你堂弟!”花景岑不见的事情是花怜心发现的,要不是这个没事找事的丫头,这件苦差事能落在他身上吗?花庭礼越想越气,拂着袖子就跑出去了。在花府找人快找到翻天的时候,花景岑自己回来了。他当然是趁着深夜偷偷地翻进围墙的,明荣并不像蔷薇说的那样什么都不会,起码,他翻墙的技术就很好,花景岑站在围墙下面,看他翻下来的麻溜样儿,心想,家世清白的小厮,为啥翻墙翻那么好。明荣小心翼翼地在前面探路,就跟底下随时会出现什么陷阱似的,一边还跟花景岑说:“少爷,小的看了,这花府这几天仿佛在找什么人,一直都乱哄哄的,所以虽然现在不早了,咱们也得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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