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绣依旧争辩道:“奴婢也是没有办法,要不然,奴婢和小姐都得没命!”以前,雁绣只管伺候小姐吃食,雁凝却什么都要做,洗衣劈柴,打扫做饭,她只知道雁绣喜欢偷懒耍滑,却不曾想她胆大至此,竟然敢对小姐下药。雁凝又惊又怒,抬头便给了她一耳光:“雁绣,你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记得了?我们都是夫人从牙婆那里救下来的,要不是夫人,你现在早就在青楼伺候人了!”雁绣既然决定将这些事全盘托出,自然要扮柔弱,她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怒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泣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对不起小姐和夫人,可要不是奴婢,要是换了另一个人来下药,那小姐现在肯定就没命了啊,或者,或者那梅姨娘等不及了,找一个刺客过来,我们根本就无力抵挡啊。”蔷薇没心思欣赏她的表演,她想的是,花蔷薇和叶知秋都被下药了,才到了如今的局面,那么下药的到底是谁,这些都是梅姨娘一手策划的吗?她一个丫鬟出身的姨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力,她用的毒药肯定不是一般的毒药,首先得避过大夫的诊治,然后还要让人以为这就是心病,花蔷薇的痴傻解释不了,干脆弄一个江湖术士来说她是灾星。除了梅姨娘,大概还有其他人参与其中,那还有谁呢?雁绣决定投诚,说的话肯定大部分都是真的,除去她为自己洗白的部分,其余的暂时可信,照此说来,她和叶知秋现在身体里都有毒药残留,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找一个厉害的大夫将她们体内的毒素排出来。正文方夫子见蔷薇走神,雁凝还以为她被吓到了,不禁一阵心酸,到底还是小孩子,小姐就算表现得再怎么成熟,遇到这种事还是会害怕的吧,她刚想安抚蔷薇一下,忽然间蔷薇眼中闪出狡黠的亮光来,问雁绣:“你将这些都说出来了,那你就是我的人了吧?”雁绣一愣,然后忙不迭点头。蔷薇诱惑似的一笑:“那你准备好了跟我一起坑梅姨娘了吗?”雁绣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她觉得,这个时候的小姐,有点可怕,好像在谋划着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不过走到了这一步,她只能点头。蔷薇向雁凝眨了眨眼,眼中满满的都是得意。雁凝:“……”她刚才居然会担心小姐,是脑袋被驴踢了?雁凝觉得,每天早上叫小姐起床是个大工程,蔷薇真是名副其实的赖床王,每天都要在起床时辰前半个时辰去叫蔷薇,才能勉强将她从床上唤起来。老夫人吩咐给小姐做的四套云锦衣裙已经送来了,每一件都灿若云霞,走动时,还有暗光浮动,隐藏的图案随着衣裙的波纹现出来,做工精致,刺绣精湛,上面绣的花朵栩栩如生,这里的刺绣工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蔷薇以前也有过刺绣复古的衣服,而且还价格不菲,跟这个一比,原来的那些刺绣根本不能称得上是刺绣。雁凝问犹自赖在床上的蔷薇,问:“小姐,今天穿哪件?”蔷薇打了个哈欠,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酣甜:“穿那件湖绿色的绣着小荷花的那件。”雁凝将那件衣服拿来,给蔷薇穿好,她才磨磨蹭蹭地从床上起来。今天是上女学的找茬方夫子却陡然发怒:“大胆!还敢跟夫子顶嘴?孺子不可教也,堂堂花家嫡女,就这种教养,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蔷薇觉得方夫子的态度很奇怪,再怎么严厉的夫子,大概也不会在第一次见学生的时候就找茬,但蔷薇天生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在花老夫人和花庭礼面前还需要装一装博同情,在方夫子面前可不需要委屈自己。蔷薇冷冷一笑,丝毫也没有寻常孩童会流露出的害怕之意:“为人师表,就这种品德,的确让人叹为观止!”方夫子看到了她眼中的轻蔑,看她的眼神仿若在看一堆垃圾一样,顿时又惊又怒,这个花蔷薇之前不是傻子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性子,还会跟着她咬文嚼字了。她的手紧紧地捏着教鞭,本来只是想教训教训她,却没想到这还是根硬骨头,她作为夫子,可以在适当范围内惩罚学生,但那必须在学生犯错的情况下。第一次交锋,她可不能落了下风。她的眼睛转了转,板起脸来:“大小姐脾气倒不小,到学堂来就是要把脾气磨一磨,来,先握笔写个字给我看看。”蔷薇大略知道毛笔该是怎么握的,她刚拿上笔,方夫子的教鞭就落在了她的手上,蔷薇白皙的手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浮肿,一阵撕心裂肺地疼。方夫子的训斥接踵而至:“笔是这么握的吗?手腕要放直,轻飘飘一点力气也没有,重新握!”“啪!”“手掌要竖起来!”“啪!”手指实手心虚,你抓着毛笔干什么?”“啪!”“手背要圆,是那么圆的吗?”方夫子打得很重,蔷薇的小手不一会儿就被打肿了,方夫子眼中闪过得意之色,这么个不足斤两的娃娃,还想跟她斗?“你今天表现很差劲,真是个愚笨的孩子,夫子打你也是为了警告你,你注意别让其他人看见了,要不然他们觉得你这么笨,这么不听话,就不喜欢你了。”蔷薇心中觉得讽刺,还将她当三岁娃娃骗呢?就算是表面上的年龄,她也五岁了啊!到了下学时间,蔷薇垂着脑袋走出竹幽居,雁凝连忙迎上去,一眼就看到了她肿得高高的手,雁凝吓了一跳:“小姐,你的手是怎么了?”蔷薇道:“夫子打的。”雁凝又心疼又气愤:“她就是夫子,也不该怎么严厉,小姐第一天上学,就被打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啊。”蔷薇问她:“花仲夏启蒙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这夫子对她严厉吗?”雁凝道:“这夫子是赵姨娘找来的,本来老夫人不想让她入府,但以前给大小姐和二小姐启蒙的夫子怀孕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就用了这个方夫子,方夫子平时好像很严厉,对府里的下人都很凶,但对四小姐还是很好的。”说到这里,她更生气了:“四小姐顽劣,她都那么有耐心,凭什么将小姐打成这样!”听雁凝说完之后,蔷薇大致有了猜测,方夫子大概不是赵姨娘的亲戚,就是收了她的好处,她今天此举,估计在为赵姨娘和花仲夏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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