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爷此时也回到了后院,见儿子成了这样,一般着急不已,正和张老太太一起在等当时的发现人和大夫,大夫没这么快到,先等到了苏长越——以及他怀里的珠华?
珠华先自己招:“我脚有点扭到了。”
那也不该由外男抱着啊!
不等众人质问,苏长越把珠华放下来,迎上张老太爷张老太太及钟氏三张诧异的脸,先镇定地躬身行礼,自报家门。
珠华身有婚约的事,张家诸人都是知道的,但未料想她夫家的人竟这么忽然出现在了眼前,钟氏从怔愣里回过神来,忙欲问候寒暄几句,张老太太已等不及,张口就抢道:“就是你看见三儿被人害了的?快告诉我,谁害了他?!”
珠华惊讶仰头:目击证人?
“我没看见——”
张老太太立时急了,厉声打断他:“你别想抵赖!人都说你看见了的,你想替谁隐瞒?!”
苏长越面对长辈诘问,不急不慌地笑道:“我头一天来金陵,除了贵府门上,别人我都不认识,岂有替谁隐瞒的道理呢?老太太别急,事情是这样——”
他便把先前事一一道来,说得有条有理,张老太太虽快气急疯了,毕竟没真疯,一番话听下来,又听说还有个附近的人家与他一同发现的,知道事情应当确实如此,同他没有干系了。
只余最后一点不甘心,追着问道:“你再想想,再想想,真没看见凶手?!”
苏长越无辜而坚定地摇头。
“那到底是谁这么黑心肝,害了我的三儿呢?”张老太太捂着心口,往后跌坐在椅中,哭骂道,“我的三儿啊,他天天就是读书,再乖巧不过,这阵子门都没出,能得罪谁呢,这杀千刀的外头那么多人不害,偏偏捡着我的三儿,老娘要知道,一定叫他全家都不得好死,呜呜……”
听完当时情形的珠华漠然低头,望着自己露出的一点点月白鞋尖。她一点都不同情张老太太,更不同情张兴文,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以张兴文的为人,再得罪个什么别的人一点也不稀奇。张推官的出手还是留情了,要是事情捅到汪知府那里去,汪知府为了女儿名声,绝不可能让张兴文还有在这里躺着等大夫的机会。
张老太太还在哭,而且一些乡下的村话都骂了出来,张老太爷只是唉声叹气,钟氏做媳妇的不好管,当着苏长越的面尴尬不已——娇客上门,家里乱成这样,没得招待不说,还先把人拉来审了一番,又叫他听了这些,实在坐不住,眼看张老太太哭得投入应该顾不上再寻他麻烦了,忙向他道:“好孩子,你远道来,先去歇歇罢,你伯父让人给你收拾客房了没有?”
苏长越笑着摇了摇头,钟氏一见,丈夫也这般不周到,忙吩咐了身边的丫头月朗,让她赶紧领人去收拾,珠华站他旁边,终于没忍住,主动拉拉他衣袖,苏长越疑问低头,珠华小声问他:“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她这个身高大概到苏长越的腰腹处,正听见他肚子里咕噜噜响了,动静还挺连贯,想装听不见都不成。
苏长越小声回她:“吃了两口。”
——然后就被拉来问话了。珠华明白,钟氏也听见了,忙又安排月朗备饭,月朗一一应下,见再无话,苏长越笑向钟氏拱手,告退转身随月朗去了。
钟氏才腾出空来问珠华脚摔得怎么样,要不要等大夫来了让看看。
珠华摇头:“大舅母,我没事,不走路歇一会就好了。”她自己看过,脚踝处没红也没肿,估计就是里面哪根筋抽着了,歇着让它慢慢顺过来就好了。
钟氏又想让个人抱她回去休息,珠华不肯,她是听了张萱的话来看着钟氏不要被张老太太撒气的,怎么能走?钟氏无奈,她性子软和,不会强硬地对待谁,便只有依了珠华,把她抱到角落里一张椅子上坐着去了。
再过一会,大夫终于在张老太太的心急如焚里赶来了,为了避免啰嗦,张推官直接让请的是城里最好的看跌打损伤的大夫——也就是先前给珠华看过伤的那位。
张老太太一见了大夫就忙道:“大夫,快看看我儿,这头上的伤怎么回事,是不是摔着里面了,怎么人一直昏着,还有这脸,可一定要给他治好啊!”
大夫依言对着张兴文的脑袋看诊了一番,给出诊断:先开方吃药,一剂药灌下去再说。
张老太太听了这个诊断岂能安心,追着大夫要准话。张兴文的外伤其实还好,和当初珠华那一撞差不多,但脑子里的构造最复杂,这里面到底如何,大夫哪敢给她打保票?磕一下磕成傻子的也不是没有,人不醒来,大夫什么定论也不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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