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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第1页)

秦王驷的手顿时停住,僵立不动。候在门外的缪监听了此言,也不禁僵住了。他得了卫良人的私下情报,两下一结合,顿时就信了。心下暗自后悔方才一时犹豫,不曾在秦王驷入披香殿之前将此事说明,如今倒陷入被动了。此刻的魏夫人已经披头散发形如厉鬼,见了秦王驷如此,顿时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伏地高叫:&ldo;大王可以去搜王后的宫中,她有解药‐‐‐芈八子再不服下解药就会死了!大王,救人要紧,救人要紧啊!&rdo;秦王驷转身,看着魏夫人,厉声道:&ldo;你怎么知道的?&rdo;魏夫人此时已经被恐怖所驱使,恨不得拿所有知道的消息来换取秦王驷的信任,听了这话急忙应道:&ldo;是卫良人‐‐‐是她听到王后宫中有人说话,说季芈中毒以后,王后就赶紧开箱服药,生怕染上余毒。这毒不是王后所下,她何来的解药?&rdo;秦王驷深深看着魏夫人,似要看到她的骨髓中去。魏夫人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却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一定要抓住。当下咬着牙,噙着泪,却不敢回避秦王驷的目光,只死死地看着秦王驷,希望他能够明慧如昔。秦王驷忽然道:&ldo;寡人这就去王后宫中。&rdo;魏夫人一喜,待要说话,却见秦王驷指着她厉声喝道:&ldo;可是‐‐‐别以为你就能免罪!&rdo;说罢,此时早候在门边的缪监已经开门,秦王驷大步走出去。魏夫人望着他的背影绝望地叫道:&ldo;妾身只是想恶作剧,妾身绝对没有下毒,更无害人之心。大王明鉴啊!&rdo;秦王驷顿了一顿,却没有回头,径直向外而行。缪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之人,连忙跟着出去。便见两个内侍迅速上前,将魏夫人的房门关上,锁住,并站在门口把守着。缪乙便指挥着其他内侍将庭院中的内侍和宫女们统统带了出去。一时间,披香殿人仰马翻。魏夫人伏在地上,听着外面的响动,心中顿时一片冰冷。如果说上一次是无妄之灾,她还能翻身的话,这一次她知道,自己真的彻底失去秦王驷的信任与怜惜了。她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或许只是出于一种深深的不甘。她在这宫中,亲眼看到庸夫人的败退,她阿姊魏王后的失宠和不甘,以及唐夫人如同影子一样活着的人生。她从小聪明好胜,入秦之后,秦王驷更是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宠爱和权力,这一切都养成了她的自信和妄念。她不甘心眼看着新人得宠,不甘心居于人下,不甘心让出权力,不甘心失去在秦王驷心中的位置,更不甘心只做一个君王手中&ldo;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rdo;的玩物。让她像唐夫人那样寂寂无声地活着,还不如让她去死。因着这一股妄念,她为了当上王后,为了阻止芈姝的入宫,甚至不惜与魏国势力勾结。她何尝不知这样的事被秦王驷知道,她便是死路一条。可是,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她又能获得什么?不也是失宠失势吗?她太了解秦王驷了。她是姬妾,但公子华是秦王驷的亲生儿子,就算她获罪,子华依旧还是公子,只不过是宠爱多些少些,封地大些小些罢了。但是她若成功了,子华便是太子。这其中的得失,她算得太清楚了。若换了旁人,如卫良人之流,只会计算着点滴的君恩,想让自己在宫中的岁月过得好一点,给子嗣谋算多一点‐‐‐她们算计着这些残羹剩饭的多与少,小心地去维护、去争夺,而不敢冒得罪秦王驷的危险。可是,她岂是这种蝇营狗苟之辈?她曾经得到过最多的、最好的,再教她为了这些次一点的东西去忍让,她不屑。但这一注,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败得要将自己的心割出一片来,献与秦王驷,才换得一方容身之地。她本以为,自己是不在乎失败的,但直到命运临头,她才知道,她舍不得死,舍不得就此认输。只要她活着,就有再坐到棋盘前的机会。王后芈姝、八子芈月,这些人从来就不是她的对手。她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秦王驷注意到她,看到她的不甘,看到她的怨愤。她像个天生不甘寂寞的斗士,宁可死于战场,也不会安于平庸终老。所以,她在战败以后,在烂泥地里又慢慢爬起来,养精蓄锐,重新积累起力量,在有出击的机会时,她依旧忍不住会出手。她想让秦王驷看到,他所喜欢的妃子,他所倚重的王后,有多么不堪一击,有多么容易被操纵。她只想躲在暗处冷笑。她是失去了所有的机会,可是那些看着她倒下的人,也不能站在她面前得意!她宁可让她们也一起倒下,然后……大家做个伴儿。至于秦王驷再找新人来,那又是另一轮的博弈了。她甚至想,她未必不能在其中寻找机会继续插手。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疯狂,甚至有些自取灭亡,可是她如同一个赌徒一样,站在赌桌旁,看到有新的机会就会忍不住出手,哪怕输得精光,仍然舍不得离开。甚至不惜赊账,拿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抵押,以换取再下一注的机会。魏夫人翻了个身,在地板上仰面躺平,脑子里一团混乱。她甚至不再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却只是想着,这一次,她能够拖下多少人来陪她?秦王驷一路不停走出披香殿,缪监急忙跟上,低声请罪,将自己所知情报说了一遍。秦王驷更是信了几分,当下一气直走到椒房殿中。见芈姝匆忙迎出,秦王驷根本不看她一眼,径直走进去。芈姝不知所措地看看玳瑁,在玳瑁示意下,也跟进去。秦王驷坐下,冷眼看着芈姝。芈姝在这种眼神下感觉心虚,迟疑地左右看看,扶着玳瑁一步步挨近坐下,赔笑道:&ldo;大王,今日朝政不忙吗,怎么到妾身这儿来了?&rdo;秦王驷劈头就问:&ldo;芈八子中毒已经快三天了,王后就不关心她的死活吗?&rdo;芈姝猝不及防,失声道:&ldo;她,她还……&rdo;她险些就想说出&ldo;她还活着吗&rdo;,话到嘴边,猛然醒悟,改口道:&ldo;没事吧?&rdo;只是这话转得硬了,听来颇有些不太自然。秦王驷何等聪明,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勉强来?当下冷冷地看了芈姝一眼,问:&ldo;王后是希望她死,还是希望她活?&rdo;芈姝被他看得不安起来,支吾道:&ldo;妾身……妾身自然是希望她活着。&rdo;秦王驷不再理她,却缓缓地扫视了殿中诸人一眼。所有人见着他的神情,都不禁胆寒,纷纷低下了头。秦王驷将众人神情皆看到眼中,才缓缓道:&ldo;朕听说楚国有一种解毒之药,那日事情发生以后,王后就吃了一颗解毒药,不知道此药是否对症?&rdo;芈姝听了这话,惊得站起来:&ldo;我……我……&rdo;玳瑁见芈姝心神大乱,忙拉了拉芈姝,芈姝一紧张,立刻否认:&ldo;没有……没有这种事情。&rdo;玳瑁见芈姝连连说错话,连忙替她描补:&ldo;王后出嫁时,嫁妆中就有各种药物。老奴见王后也接触过那个匣子,怕染上余毒,所以找了一颗解毒的药让王后吃下去‐‐‐其实只是求个安心罢了。&rdo;芈姝见状,连连点头:&ldo;是啊,是啊!&rdo;秦王驷收起慑人的眼神,轻笑道:&ldo;原来是求个安心啊!&rdo;忽然问道:&ldo;那药还有吗?&rdo;芈姝被秦王驷笑得心惊肉跳,听了这话不及细思,连忙应声道:&ldo;有,还有……&rdo;说着伸手取过还放在几案上的药匣,端到秦王驷面前,抖抖索索地解释:&ldo;红的解矿石之毒,绿的解草木之毒,黑的解蛇虫之毒。&rdo;秦王驷接过药匣,打开看了看,转向芈姝微笑道:&ldo;王后吃的是哪一种药呢?&rdo;芈姝本已经吓得有些晕头转向,忽然见秦王驷换了和颜悦色,一心只想讨好于他,哪里还顾得这许多,忙笑道:&ldo;黑色的。&rdo;秦王驷接过药匣道:&ldo;其他两种没有吃吗?&rdo;芈姝脱口道:&ldo;不需要。&rdo;玳瑁听得脸色大变,直欲去捂住她的嘴,却在秦王驷的眼光下不敢有所举动。秦王驷点头道:&ldo;好,好!&rdo;芈姝还待他再说些什么,不料秦王驷却忽然站起,转身疾步离去。众侍人忙跪地相送:&ldo;送大王。&rdo;玳瑁战战兢兢地抬头,见秦王驷已经远去,芈姝却还呆立着没有反应过来,急得站起来拉住芈姝道:&ldo;王后,您怎么就这么轻易把解药给了大王,还什么都说了!&rdo;芈姝还未回过神来,反问道:&ldo;怎么了?&rdo;玳瑁顿足:&ldo;季芈中了毒,整个秦国都没有解药,偏我们有解药,岂不令大王生疑?&rdo;芈姝便问:&ldo;生什么疑?&rdo;她这话一说,忽然想起情由来,吓得脸色都变了,此时又闻玳瑁解释:&ldo;大王岂不是要怀疑这毒是我们下的,否则哪会这么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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