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打量着绢布,上面的字迹娟秀、字体工整,应该是女儿家所写,既然能吩咐小太监送信,这个女子应是宫中之人。无奈叹口气,转念又一想,当日和八爷的谈话,只有十三和我知道,这个女子能找到我,说明八爷临去之前必是作了安排。我神思有些飘渺,精神怎么也集中不了,这些日子的轻松惬意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觉得身侧隐着一张无形的大网,自已站在网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陷入其中。想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抽。同时,心中又有些焦虑,毕竟弘旺是他唯一的牵挂,自己也曾亲口答应过他。轻叹了口气,把荷包掩入袖中,顺着路徐徐地走着。巧慧轻轻哼一声,我抬头一望,熹妃站在前面,脸上挂着她那副招牌笑容,她的笑容无论何时总会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遂打起精神上前两步微笑着见了礼,她笑着道:“姑娘今日也得空出来了,以我看,咱俩的性子倒是有些相像,喜欢同样的天气,就连出来游园也总能不期而遇。”心中本就郁闷,又听到这一番虚虚实实的客套话,心中更是不畅,遂微微一笑,默着不作声。她道:“相请不如偶遇,我们既是遇上了,就一起走走吧。”我点点头,道:“上次娘娘相托之事,恕我无能为力。”她仍是微微笑着,道:“这本是我逾越了,这孩子的婚事我哪里作的了主,只是……。”她话未说完,敛了脸上的笑,轻叹口气,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只是什么,这事都已成定局。我道:“皇上会为四阿哥挑一门好亲事,所选姑娘资色性情绝不会差,你无须担心。”她沉吟了了会,又看看我,欲言又止,没说什么。半晌后,她脸上又浮出如这暖春般的笑,轻一颌首,道:“也是,我本不该操这份心。”熹妃挥手摒退随后跟着的两个宫女,巧慧见状,用眼神无声地询问着我,见我微一颌首,她便转身去了。熹妃许是心中有事,但不知如何开口,我则是无话可谈,因此两人只是默默地走着。过了许久,她才幽幽开口道:“皇家男子,最忌的是……。”“全后宫都知道皇上曾下过口谕,任何人都不能打搅晓文姑娘的生活,还是妹妹的面子大,居然能和晓文姑娘游园畅谈。”听着前方齐妃刁狠犀利的话语声,我的脑袋有些蒙,暗叹今日运气不佳。抬起头,脸上逸出盈盈笑意,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人。齐妃整个人似是清瘦了一些,面容略带一丝凄色,而她身边的娇小的美貌女子,却仍是风采依旧,不同的是眼中的凌厉神色少了一分,取而代之是有些黯淡,但这样一来,表面上看起来却温婉许多。熹妃不论何时何地,都是外表慈善端庄微笑示人,言语举止进退有度,此刻的她,早已满面笑容,道:“今日阳光很好,本想独自转转,谁知好巧不巧,刚出来就碰上了晓文姑娘,姐姐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也一起走走?”齐妃目光自我们两人脸上冷冷一掠,道:“还真是巧。”她身边弘时的福晋已笑道:“额娘,我们正好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就一起走走?”齐妃一愣,弘时的福晋盯着她轻一颌首,齐妃面上嫌恶怨恨隐去,眸中只余凄婉,轻声道:“走走也好。”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四人俱默着不言语。我心中不耐,后背忽地涌起一股倦意,连缓步走着的双腿也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掩口悄无声息打个哈欠,感觉舒服的许多。微垂首默默前行,弘时的福晋道:“叫你姑娘好像有些不妥,可叫别的,又不知姑娘介不介意。”一时之间有些愣,抬头望望众人神色,反应过来她是说给我听,我浅笑着道:“叫我晓文即可。”她盯我一瞬,似是想从我脸上分辨我的真实意思,见我面色平静,她又道:“爷日日念叨,那件事确实不是他授意的,不知是哪个狗奴才擅自做了主。爷内心一直责备自己,为皇阿玛添了堵心的事,可这真的是个误会。”身侧的熹妃身形未动,依然恬静地浅浅笑着,犹若弘时福晋口中的事与她无关一般,齐妃看了眼熹妃,面色微怒双拳紧握,熹妃却恍若不知,弘时福晋面色一紧,忙轻轻碰了齐妃手肘一下,齐妃这才敛去怒容,恢复常态。心中苦笑一番,弘时福晋又道:“晓文姑娘,这事确实与爷无关。”我轻叹道:“女子不得干政,对这件事,你我都无能为力。”她眼中戾气一闪,即刻而逝,仍微笑道:“这哪是政事,这父子间的事就是家事,以爷的脾气说些悖礼僭越的话或是有的,可若说他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那爷是做不出的。皇阿玛对爷许是‘恨铁不成钢’,可爷毕竟也是皇阿玛的嫡亲的儿子,怎么说也不能让十二叔管着不是。”熹妃仍微笑不语,我心中无奈,不想再继续下去,遂站定,盯着她道:“他们虽是父子,但也是君臣,在宫中家事既是国事,国事既是政事,我们女子不便插手。”说完,向熹妃、齐妃微微一笑,自顾转身离去。弘时交给允裪抚养,本来就是为了以后开恩预留余地的,胤禛对弘时不可逆转的怒意,其一是刺杀弘历,其二却是其参与了八王议政,这两件事都犯了胤禛的大忌,岂会轻易饶恕他。这件事无论谁提,都不会有任何作用。漠然前行,心里却翻来覆去地想着绢布的事,记得当初十三也曾答应八爷,会一直照顾弘旺。究竟这期间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胤禛会下令将他发配充军,难以想象这养尊处优的孩子以后如何生活。蓦地,脑中闪出先前避雨时那个踢我膝盖的孩子,我无奈地叹一口气,心里万分沉重,自己既是已经答应八爷护弘旺周全,就必须尽自己的能力从中擀旋。抬头望望明媚的阳光,心中却是一片灰暗,那个女子究竟是谁?能与宫外互通消息,连我的事也知道。诸如此类的人宫中到底还有多少,想到这里,心里越发沉郁。静静地一边走着一边凝思想着,直到差点和来人撞个满怀,这才发现,太阳早已过了顶。瞅着对面的弘历,收起满腔伤感,朝他浅浅一笑,默不作声,他静静地打量了我一会儿,道:“你心里有事?已经好些日子没有看到你这样了。”我依然挂着丝笑,乍装侧头细想了会儿,道:“有吗,我怎么不知道?”听了我的话,他敛了脸上的笑容,凝眸注视着我,我亦微笑着回望着他,许是我面色平静目光坦荡,瞬间过后,他一笑道:“没有就好。”两人默默向前踱着步子,我心中暗自思忖,这件事除了十三外,什么人都不能问、也不能说,否则也许会使弘旺的日子更加难过。心思既定,面上自是神态自若,我瞟了一脸落寞的弘历一眼,笑问道:“什么事令我们的四阿哥忧心忡忡、一脸愁容。”听着我刻意调侃的声调,他白了我一眼,道:“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竟然疏远许多。”他这冷不丁的一句,说得我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回过了味他是什么意思。自和胤禛相认后,潜移默化中不自觉地把他当成了小辈,角色变了,有些话自然而然也就有了顾及,心中思量一刻,不准备在这个话题过多谈论,遂微笑着道:“你没事了,整天瞎琢磨什么呢?”他微抬头轻吁了一口气,道:“也是,自己的事还烦不完,哪还有闲工夫瞎琢磨别人的事。”心中怔了一瞬,有些迷糊他话中的意思,细想一下,弘历这些日子确实有些怪,这也难怪熹妃会如此担心。我道:“看来心中有事的是你,出了什么事情。”他默了一会儿,道:“你刚刚是否见到了我额娘。”他定是见到了巧慧,于是我微笑着轻颌了下首,他蹙眉盯着我,半晌不说话,他今日太过反常。难道是为了熹妃托我一事令他不快,我道:“你额娘为了你的婚事很操心,前些日子曾托我寻觅合适的女子,但我觉得此事或许皇上已有考虑,也就回绝了。……,如若你心中已有心仪的女子,不妨先和你阿玛沟通一下,也好娶一个中自己意的。”他眉宇舒展了些,但神情仍隐着颓废,道:“皇上指婚,作为皇子,我有商量的余地吗?即使有心仪的女子又有何用,不可能的,只能把她放在心底,……,我无须拥有她,她的幸福也根本不在我这儿。”他自顾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默立着。我心中却是一阵紧急思量,他究竟怎么了,很失意、无奈。本是万里晴空、风清云淡,鼻息中弥漫着春天的气息。可眨眼的工夫已是阴云密布、冷风四起,路旁垂着嫩芽的柳条被风吹得缠绕着、纠结着,一会工夫便扭成了一条一条的麻花辫。身上忽生冷意,笑对他道:“以后有机会再说,回去吧。”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对周遭的变化恍若不知,看着我,道:“你是我的朋友,在我心里,不管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我希望你也是。”今日的他太不同于往日,我盯着他默了会儿,还未及开口,他又轻笑出声,自嘲道:“这也要考虑这么久,看来我真是强人所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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