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新京唐森有话要对三锦说,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发言。三锦涕泪磅礴的哭到下午,而后挣扎着去察看大格的装裹。大格停在楼下的一间空房里,因为头脸都被清洁修饰过了,身上也换了崭新的衣裙,所以瞧着倒也恢复了生前模样。他给大格守灵‐‐守了一夜,天亮时候出来了,脸色青白、眼睛发红,看起来十分像鬼,谁见了都怕。颇为从容的给自己洗了一个澡,他换了一身玉色长袍,坐在了餐桌之前。唐森出现在门口,对他微微一躬身:&ldo;多王爷,早上好。&rdo;三锦抬眼斜睨着他,同时向身边的椅子一伸手;轻声说道:&ldo;唐先生,请过来坐。&rdo;唐森果然走过来坐下了,又苦笑着说道:&ldo;昨天,在下真是大大的冒犯了王爷。可因其中确有不得已处,所以还要请王爷见谅啊。&rdo;三锦叹了口气:&ldo;唐先生不要这样讲。你是好心,我知道。&rdo;唐森又道:&ldo;人死不能复生,请王爷节哀顺变吧。&rdo;三锦面对着满桌饭菜,毫无食欲:&ldo;唐先生。我想你不会无故前来,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和我讲。&rdo;唐森见他坦率,也就不再咬文嚼字的拐弯抹角:&ldo;三好机关长打算组织一个参观团,去满洲国走一走,其中有您一位。&rdo;三锦静静的望着唐森,等候下文。唐森觉着他年少无知,便开诚布公的问出下面一句:&ldo;您去不去?&rdo;三锦低下头,用手摆弄着一只汤匙,半晌不肯答话。唐森笑道:&ldo;多王爷,三好机关长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曾经留给您一封信,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其中的内容。&rdo;三锦惨笑了一下:&ldo;我想把孩子送回旗里下葬。时间还来得及吗?&rdo;唐森没想到他会答复的这样痛快,不禁就重新审视了对方:&ldo;王爷,您这是想通了?&rdo;三锦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气息不足的答道:&ldo;我现在就是一个人、一条命,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走到哪里算哪里吧!。&rdo;唐森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很有保留的微笑,并且赞同的对三锦点了点头。三锦觉着,生活没有指望了。在极度的空虚与哀伤之中,他强烈的思念着严云农。可是严云农心怀鬼胎之余又军务缠身,却是跑到张家口去了。三锦等了他两天,把唐森都等走了,依旧不见他来,就开始大发脾气,甚至迁怒于对方,说严云农是个乌鸦嘴,好端端的说大格是个&ldo;破孩子&rdo;,结果把大格给咒死了。这个念头一生,他立刻又被气的五迷三道。现在往北到处都是战乱,一进内蒙地界,便有唐森派来的警备军宪兵随行保护。三锦因为安全无虞,所以可以专心致志的发疯,骂一阵严云农,哭一阵大格,交替进行,两不耽误。结果宪兵队里就传出流言来,说多王爷疯了。这个消息一散播,唐森就又出现了。这时候大格已经下葬,三锦在万念俱灰之际见到唐森,倒也感到亲切,只是说出那话不甚中听:&ldo;你怎么又来了?&rdo;唐森一皱眉头:&ldo;我听说多王爷现在心情不大好,所以特地来看一看。&rdo;三锦吸了吸鼻子,随即一咧嘴,又哭上了。&ldo;全怪老严那个王八蛋……大格本来就身体不好,他还要那样胡说八道……&rdo;他含糊的连哭带说:&ldo;让他断子绝孙去吧……&rdo;唐森听他啰里吧嗦的唠叨不已,又一句都没听懂,就以为他在用蒙古话嚎丧。耐着性子等到三锦收了声,他好脾气的劝解道:&ldo;人死不能复生,况且您现在年轻得很,好日子还在后面呢。&rdo;三锦用手帕擦了眼泪,又擤了鼻子,然后哽咽着答道:&ldo;多谢关心。&rdo;唐森笑了笑,没说什么。三锦随即又问道:&ldo;你这次来,有何贵干啊?&rdo;唐森摇头笑道:&ldo;没事情,就是来看看你。&rdo;&ldo;看我什么?&rdo;唐森说话很有特点,总是温文尔雅心平气和的,似乎永远不会急躁:&ldo;也不看什么,只是上次离开时,见您十分伤心,所以一直惦念着,想知道您现在的心情好些了没有。&rdo;三锦近来一直处在崩溃边缘,听了这话就不禁感动起来;又因一时也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就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改换话题道:&ldo;在去满洲国参观之前,我打算去一趟张家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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