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恕我直言,”阮山白看了他一眼,“李大侠,你来历不明、目的不明,这是其一;你说千刀山庄被屠了满门,可我至今并没得到消息,这是其二;你说他们是中毒而死,可是北境人怎么会用毒?这是其三;你说没有活口,也就是说除你之外,没有证人,这是其四。”阮山白深深看他一眼:“更重要的是,你说你只是从一个道士那学了点粗浅功夫,可是如果我没看错,你学的身法是‘千面芙蓉’——这可是江湖上四大身法之一,岂是你花十两银子就能学到的?”逍遥剑惊呆了:“我学的是‘千面芙蓉’?”阮山白见他神色实在不像作假,不由得蹙眉:“你真不知道?”逍遥剑一脸懵逼:“那道士说这叫‘捉鸡身法’。”阮山白:……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自己笑死有人猜到这道士是谁了嘛?(应该很好猜hhhh)湖心岛上的竹林深处,月色下落,勾勒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蓝色长衫,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随手扔在一边,露出一张俊美深刻的脸来,正是谢逐流。他侧耳听着周遭声响,可是除了风吹竹叶的沙沙声,烟花炸裂的噼啪声,还有人群欢声笑语的声音,并没有他想找的。他仔细回忆着第一朵烟花炸开后,空气中传来的破空声——那声音绝不是烟花能发出来的,倒像是暗器之类;然而他追出来探查半晌,又什么都没发现。难道是喝了太多酒听错了?毕竟那酒到底是五十年的女儿红,后劲猛烈,也亏得刘全能喝一整坛……他无声笑了笑,干脆坐在竹间青石上,闭目养神片刻。他靠着竹干,放任自己思绪乱飞:一时想到顾禾简直是傻逼,生怕别人不知道皇帝在天香楼,搞出这么大阵仗来;一时又想到他含着笑望着他,眼中倒映着漫天焰火,反而恨不得这烟花能放的再多再久一些……他想到刘全那副嘴脸,嗤之以鼻却又懒得整治他——怎么整治?玉京大多是这种人,或者说天下大多是这种人。就算是他,他扪心自问,心中真的没有半点权财色欲的心思么?像他,像阮山白,不都是一面嘲笑世人,一面嘲笑自己,在这名利场上委以虚蛇。不过他是为了那封遗诏,为了报恩而来;阮山白……哼,谁知道他在想什么。阮山白就是个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找罪受的世家公子,这一点早在初见时他便知道了。谢逐流坐了片刻,担心顾禾乱跑,到底还是撑着站起身来。他扶着竹枝缓了一会儿,睁开眼却看到顾禾站在不远处,月光下的肌肤莹白如玉,睁着一双墨一般的眼睛,像是天上仙人。他一时以为是幻觉,定睛一看又不是,便转而怀疑他是谁假扮的,于是微带警惕地看着他,沉默着没说话。而顾禾呢,他找了半晌没找到潇湘,不知怎的绕进了竹林,却看到谢逐流坐在竹林中,月色照在他脸上,打下一片深邃的阴影,眼睫紧闭,眉头微蹙,看着像一副完美的雕像。顾禾看呆了一瞬,默念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赶紧强迫自己把目光收回来,一面心中纳罕,不知道这个草包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是在做给谁看。总不能是猜到他要来,做给他看的吧?正这时,谢逐流站了起来,睁开眼看着他,眼神却迷离而混沌,原来是喝醉了。两人就这样隔着竹枝默默相望。半晌,顾禾见他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忍不住咳了一声:“谢逐流?”谢逐流面无表情望着他。顾禾想了想:“要不你继续?这里好冷,朕就先走了。”谢逐流这才神色一动:“顾禾?真是你?”顾禾心想胆大包天居然敢直呼朕的名字,一面又不想跟个醉鬼计较,于是只是道:“是我——没事我就先走了拜拜了您呐!”谁料谢逐流听得此话,居然笑了起来,笑容是罕见的温柔,细看怎么还有些……宠溺?顾禾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这个词吓了一跳,不由得退后了一步。谢逐流笑道:“你跑什么,顾禾?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顾禾提醒道:“朕是皇帝,你不能直呼朕的名字——诶你别过来!”谢逐流充耳不闻,歪歪倒倒地走过来:“我怎么不能过来?”顾禾一步步后退:“喂喂喂朕要喊人了!”谢逐流欺身上前,一把把他按在竹干上:“你喊啊。”顾禾感觉到他火热的身体贴着自己,呼吸喷在自己耳边,浑身僵硬。谢逐流嘴唇擦过他耳畔,似有若无地在他发丝上一吻,低笑道:“怎么,你不过来,还不让我过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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