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玉瞳孔涣散,气息也微弱,却还断断续续地朝灵秀道:“就是一点皮肉伤……我也没让他们好过……你别着急啊……”看她这模样,江玄瑾皱眉,也顾不得什么非礼勿视,上前便替了灵秀的位置朝她道:“去找医女来。”灵秀犹自哭着,半晌才反应过来,点头就往外跑。她跑得没了影,李怀玉便艰涩地动了动眼珠,将目光落在旁边这人身上。“你……”仍旧没死了调戏他的心思。哪怕是半死不活,怀玉也哑着嗓子朝他说一句,“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在心疼我?”都这副模样了,还有心情说这种鬼话?江玄瑾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没有!”委屈地扁嘴,怀玉低声嘟囔:“真绝情……”绝情的江玄瑾板着脸,正待问问她到底为什么弄成这样,却见床上这人像是撑不住了似的歪了脑袋,眼睛也陡然阖上。吓了一跳,他立马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一息尚存。心口一寂,之后又疯狂地跳动起来。江玄瑾低头看了看,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什么心病,今日一整天都不太正常。“君上。”灵秀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跺脚急道,“他们说府里的医女在夫人那边,没空过来!”一听这话,江玄瑾的脸色寒了寒。罚家法尚可找到说法,但明知白珠玑伤得如此重,却扣了医女在自己身边,摆明了是要置她于死地。堂堂御史夫人,心肠竟歹毒到了这个地步?摘下腰间铭佩,并着荷包一起递给她,江玄瑾道:“你拿这些去府外请个医女回来,走侧门,不必告知白家主母。”“是!”出府去请的医女来得就比府里的轻快多了,只是,那医女自打进门看见床上的人,眉头就没松开过。“得先替姑娘将衣裳褪下来,替我备些温水。府上若是有干净的盐,也拿些过来。”她道。灵秀照办,江玄瑾守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问了一句:“有大碍吗?”医女叹了口气道:“这岂止是大碍,能活下来都算这位姑娘命硬。瞧她的脉象,先前身子想必就有旧疾,加上这一身重伤,内外皆损、心神疲惫,小女真是没什么把握能治好。”江玄瑾怔了怔,皱眉:“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说。”“这已经不是药材的问题……”医女叹息,看了看他的神色,无奈地道,“小女先写个方子给这姑娘吊一口气吧。”“好。”拿了纸笔由她写,江玄瑾转身走回床边,看了看那张惨白的脸,想了想,伸手抓住她的手,将自己常年戴着的沉香木佛珠抹到了她的手腕上。申时一刻,太阳落山。白德重终于忙完朝中事务乘轿回府,结果刚跨进自家府邸的大门,就有东院的家奴迎上来朝他道:“老爷,您快去看看夫人吧!”“夫人怎么了?”他不解。那家奴在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摇头:“奴才不好说,您去到东院就明白了。”白德重跟着走,心里暗怪这白孟氏就会卖关子。然而,到了东院的主屋门口,他顿时明白了家奴为什么不好说了。向来整洁的屋子,眼下竟是一片狼藉。桌椅倒地,往日摆在各处的精美瓷器眼下皆成了碎片,铜香炉、银痰盂,都砸在地上变了形,墙上甚至还有些血迹。眉头紧皱,白德重喝道:“这是进贼了不成!”白孟氏哭着从侧堂出来,捏着帕子就朝他跪下了:“老爷,你要给妾身做主啊!”“到底怎么回事?”白德重一把将她扶起来,“你要我做什么主?”擦了擦眼泪,白孟氏哽咽道:“您看见的这些,都是珠玑所为!她昨晚一夜未归,今早倒是偷偷溜了回来。妾身气她不自爱,便想罚她一二长长记性,谁曾想她竟不服管教,打伤家奴不说,还将妾身屋里的东西都砸了!”白德重听得一惊:“当真?”“证据都在这里,妾身还会撒谎不成?”白孟氏叹息,“本是念着珠玑她失了婚事难过,不想与她太计较,关几天磨磨性子也就罢了。谁曾想,她不但没有丝毫悔意,还找了人来给她撑腰,该受的罚也不受,耀武扬威地就走了!”白德重大怒:“谁敢给她撑腰?”一提这个,白孟氏支吾了两下,没敢答。旁边的柳嬷嬷立马接着道,“四小姐做的可不止这些呢!她还偷了二小姐的嫁妆,被发现也不惭愧,反而威胁说要将二小姐的嫁妆全都偷光!”这叫个什么话?白德重气得眼前发黑,也顾不得什么撑腰不撑腰了,伸手就拿出了衣袖里的红木戒尺,怒喝一声:“她现在人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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