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目见许卿卿也在,眼神立刻变得十分不善——这女人跑到书房来凑什么热闹,一具尸体,有那么好看吗?“侍卫说,你曾见过这丫鬟?”林泓逸并未理会文瑶的诉苦。文瑶只道他是忙于处理这“前朝乱党”的事,所以才忽略了自己的伤,一脸后怕地点起了头:“这人前几日来过府里,还是奴婢将她轰走的呢。奴婢早就看出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果不其然,居然敢趁殿下您大婚之日混进来,也不知道包藏了什么祸心,幸而被牧侍卫及时杀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先前只瞧见这人倒在血泊里,并未目睹整件事情的经过,故而对牧钊当众放出的那番话深信不疑。说着,朝一旁的牧钊道:“牧侍卫,快将这尸首盖上吧,死得如此难看,奴婢真是多瞧一眼都要做噩梦!”许卿卿的心仿佛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你说,雨潞前几日来过泓亲王府?”看着她冷然的侧脸,文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啊,没错。你先前的丫鬟成了前朝乱党,你竟还好意思在这里装没事人?你敢说此事和你毫无干系?”她就不明白了,这女人分明与乱党有瓜葛,殿下为何不准让自己当众说出真相,将这女人交由慎刑司处置?莫不是……动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有意隐瞒事实?一想到这,文瑶就忍不住醋从中来。“你是何时将她轰走的?”许卿卿接而问。语气太平静,平静如空荡的山谷里刮起的风。文瑶没察觉她话里的冷意,继续说道:“就在三日之前,她腆着脸皮找上门来,说曾在宫中伺候过你,想来府里谋个差事。我见她长了一张贼眉鼠眼的脸,就将她赶了出去。怎么,难不成碍着你了?”“你先下去。”林泓逸朝她道。文瑶“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退下了。“盯住她,莫让她胡说八道。”林泓逸接而吩咐。牧钊领命,紧跟着文瑶而去。门“嘎吱”一声合上,书房里只余林泓逸和许卿卿两人。“我今日赏了那文瑶五十耳光,殿下不打算罚我吗?”许卿卿语气嘲讽。半是嘲笑林泓逸,半是嘲笑自己。早知如此,她该赏的便不是巴掌,而是木棍,是长鞭!雨潞不是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她分明都已找到府里来了,或许只差那么一点点,便能见自己一面……可终究还是被多管闲事的文瑶所拦,以至于与自己生死相隔。许卿卿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恨到极致,当真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将其剥皮抽筋!“我在你眼中就这么是非不分?”林泓逸反问。“这么说,殿下是不打算替那文瑶‘讨公道’了?”许卿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好,那我便替死去的雨潞讨一讨公道……”“你想做什么?”林泓逸剑眉紧蹙,“这丫鬟带着前朝玉玺来到府里,紧接着被刺客所杀,此事分明是冲你而来,你所谓的讨回公道就是正中幕后黑手的奸计,与她扯上瓜葛,亲自将自己送上死路?”他之所以让牧钊谎称这丫鬟是前朝乱党,草草给此事盖棺定论,就是为了让许卿卿得以撇清干系。她倒好,口口声声要替别人讨回公道,却一点也不担心她自己的性命,简直就是胡闹!“你为何要在意我的生死?”许卿卿问。林泓逸忽然就结了舌。四目相对,他看见她清冽的眸子里不知何时竟渗出了无数血丝,红如她身上的嫁衣。初见时,金丝笼中那个目光柔弱得毫无防备的女子,而今只在他记忆中留有一道浅影,甚至连影子都淡得有些看不清了……他忽然一阵心疼,想要上前扶住她瘦弱的肩,她却后退了一步,嗤笑道:“我虽是泓亲王妃,却并非殿下本该娶的那个人,殿下又何必对我这般‘多加照拂’?”林泓逸沉默良久,才问:“你很恨我?”若不恨,为何对他如此漠然,就如……他先前待她一般。有人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只是林泓逸没想到,这轮回来得如此之快,快得令他措不及防。“我如何敢恨殿下?”许卿卿轻摇摇头,“殿下肯收留我,肯娶我,肯替我遮掩此事,没让我被人构陷成前朝余党……我不恨殿下,我谢殿下都还来不及。”林泓逸心里莫名恼火,真是没有一句实话!他宁愿她怒不可遏,宁愿她又哭又闹,唯独不愿她平平静静说着这些虚言。许卿卿淡淡看着他,接而又道:“我只是不知自己到底该恨谁……恨将我软禁在冷宫不闻不问的父皇,恨杀了我娘亲的叛军,恨把我“送”进王府的袁氏,恨自作主张将雨潞赶走的文瑶,还是恨对雨潞狠下毒手的刺客?殿下,你说我该恨谁?”她的恼恨一如她的沉敛,每一样都令他心中难受至极:“之前的确是我对你多番误会,今日之事我会派人调查清楚……”许卿卿打断他的话,毫不掩饰眼里的冷漠与疏离:“雨潞的事,用不着殿下费心。这世上,我只惟愿两个人长命百岁,一个是我娘亲,另一个是雨潞。她们不是被你手下的叛军所杀,就是在你的府邸,当着你和你侍卫的面遭人毒手,你却还劝我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由着你那侍卫去查?泓亲王殿下,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如此好糊弄的傻子吗?”他的确是个傻子,有眼却不知看,有耳却不知听,正应了她先前那句火冒三丈的——“你,泓亲王,简直愚不可及”……可也就是在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她心中的怨苦。无故却受过,还无人肯听其辩解,一举一动皆掌控在别人手中,犹如一个木偶……说到底,她不过是个父母双亡、举目无亲的女子,何以背负如此之多、如此之重?许卿卿只觉得眼前这座冰山,眸光忽然变得极深,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湖水,一清二楚映出了她的倒影。他虽不语,却仿佛将她看得透透彻彻,甚至,眼里还多了那么一分迟来的怜惜。许卿卿没由来地不想面对这奇怪的眼神,继续冷冷说道:“若你担心我惹祸上身,让泓亲王府受到牵连,大可一纸休书休了我,不管今后我做什么,皆与你无关!”言罢,吃力地抱起雨潞的尸首,便要出这书房。“这丫鬟我会叫人好生安葬,你若信我,我来帮你找出真凶。”林泓逸上前,一字一顿道。“不该是我求殿下信我才是,什么时候轮到殿下求我了?”许卿卿讥诮。林泓逸难得未恼,侧目吩咐:“牧钊,安葬这丫鬟一事由你去办,去狱中找一具尸首代替这丫鬟交给慎刑司。”门被推开,牧钊影子般闪了进来,拱手应是。上好的棺木、石刻的墓碑,很快就被准备妥当,牧钊甚至还请来了一位高僧为雨潞念佛超度,这一切皆在别苑中进行,四周有侍卫把守,无人能肆意闯入。许卿卿原以为自己会哀恸大哭,在灵堂枯坐了两日,却发觉眼泪早已干涸。她说她恨林泓逸,实则更很的是自己。若有那许苧玉三分阴险、七分毒辣,何愁不在这泓亲王府立足,又怎会听之任之受人欺辱,以至于阴差阳错害雨潞断送了性命?娘时常告诉她,人要心存良善,却从未教过她,人更应懂自保。连自身都保全不了,谈何护他人周全?“娘娘,您就别难过了,您看,这狸花猫都守了您整整一夜了。”梓露端来一碗热粥,放在灵堂外头的桌上,柔声劝许卿卿多喝几口,免得熬坏了身子。她虽不知事情的原委,但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几分。那死去的前朝乱党,十有八九是娘娘的故人,否则娘娘何至于如此伤心?狸花猫在许卿卿脚下蹭了蹭,抬起小脑袋瞧着许卿卿,似在回应梓露方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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