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晚不明所以地点了下头,“对啊,船家把船桨扔到水里去了,大晚上的我们也找不到人帮忙。”陈景紧锁着眉头叹了口气,“出事了。”苏大人初拿惊堂木第二日早朝后,刑部公堂。皇上负手而立,整个人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气息,公堂之上气氛降到了冰点。同在公堂上的还有不少准备来看凌子筱与苏清晚的笑话的朝中大臣,当然,还有的人不只是来看热闹的,他们更想落井下石,一举除了皇上眼前的红人。“皇上,两日之期已到,为何不见凌尚书?”前两天才在朝堂上带头挑事的史官严正絮,这次延续了他勇往直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风格,又一次带头站了出来。皇上阴沉地转过身看着叽叽喳喳的众人,没有给他们附和的机会,而是直接看向苏清晚,厉声问:“苏侍郎,朕交给你们的两件案件现在是否查到真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否调查明白?时辰已到,为何不见凌尚书升堂问案?”三个问题没有间隙的朝着苏清晚砸过来,没有给她任何回旋的余地。苏清晚也明白,现在再多托辞都没有意义,但是实话实说的后果也绝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住的。纵然皇上心软延长期限,那一个个虎视眈眈的老家伙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好机会呢?“苏大人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没能查出真凶心虚了吧?”苏清晚循着声音看去,不出意料的还是之前那个史官。凌子筱到现在没有消息,按照陈景的猜测就是根本不知道是生是死,独留苏清晚在这面对这一群眼睛闪着金光的老家伙们,她已经是够够的了,看着刻意找事的严正絮苏清晚自然也没打算跟他客气,“严大人,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现在凌尚书生死不明,你不去担心一下你的同袍,却在这里强调什么两日之期,你安的是什么心,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严正絮显然没想到苏清晚当着皇上的面也敢这么说他,气得脸都红了,正色道:“皇上限你们两日之内查出真凶,这可是圣旨,如今期限已到,真凶并未抓获,你们这就是抗旨,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本官自然不能放任你们这等放肆的行为。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啊?”末了,还不忘煽动一下群众的情绪。“是啊是啊,严大人所言有理。”附和之声很快响成一片,严正絮在这声音中冲着苏清晚扬了扬下巴。“你”苏清晚还准备说什么,余光瞥见陈景对着她微微摇头,便把剩下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皇上,臣有负皇上所托,甘愿领罪。”苏清晚一撩官袍就对着皇上跪下了,一点儿也没有多做争辩的意思,在场的人不禁一愣,这是什么情况?皇上沉默半晌,终究一拂衣袖,看向苏清晚说:“苏侍郎,你有负朕的重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就罚你”“报——”就在那群老家伙们的目的即将达成,可以松一口气的关键时刻,赵恒带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高喊着冲进了公堂,“启禀皇上,有一侠士绑了一个人送到了刑部大门外,说是凌大人拜托他送来的。”“被绑的是何人?”皇上暗送一口气,来得真及时。“那位侠士说,是要案的真凶。”赵恒字字铿锵,“那位侠士转达凌大人的话,说是凌大人重伤在身,性命堪忧,所以误了时辰,还请皇上恕罪。”“什么?”苏清晚,陈景和皇上齐齐惊呼出声。“凌尚书现在人在何处?快传御医去看看啊。”皇上看都没看被绑成粽子的何侍卫,慌忙就要去宣御医,“那位侠士还说了什么?”赵恒闻言摇了摇头道:“不知人在何处,那位侠士说这两件案子现在人证物证俱全,就劳烦苏大人升堂问案了。”赵恒顿了顿,试探着说:“卑职猜,这应该也是凌大人的意思。”“皇上,请您下旨升堂吧。”苏清晚看了看神色各异的大臣们,便向皇上请了旨。“好,升堂。”“威武——”早已站在两侧的衙役立时齐声高呼。苏清晚平生哪拿过这惊堂木啊,现在也只能凭着以往看过的那些话本和在茶楼听的书现场发挥了。她故作淡定地拿起来往桌案上一拍,说出了最常用的开场白,“堂下所跪何人?”那个被绑成粽子的人在衙役的“帮助”下直挺挺地跪在了堂上,“卑职何然,是梁王的贴身侍卫。”“何然,你杀了梁书,又唆使女儿,也就是在定安王府当差的圆圆把尸体放入了冰窖,致使定安王妃误将他拿去做了玲珑丸子,这些罪你认还是不认?”苏清晚边说边观察,却发现何然没有丝毫的惊慌,在这明镜高悬的刑部公堂之上,仿佛就是来喝酒聊天的。“传人证,把圆圆”苏清晚话还没说完就被何然打断了,他说:“我都认,苏大人不必传了。”苏清晚:“???”这人真的疯了不成?下一刻苏清晚就明白刚刚的惊吓都只是浮云,因为何然说:“卑职认罪,但是卑职有冤要诉,有状要告,”没等苏清晚允许,他接着说:“卑职要告那梁王杀害我的儿子何玉,还藏尸于定安王府,意图嫁祸定安王。”这次震惊的已经不只是苏清晚了,公堂之上的人都直勾勾地看着何然,想看看他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何然,你可要想清楚了,梁书是你的主子,又是王爷,你状告于他,无论所言是否属实,都是要先打二十大板的。”端坐于一旁的皇上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卑职知道,这状一定要告,苏大人让他们打便是了。”何然挺直腰板,眼神中满是决绝。苏清晚还是想要拯救一下他,“梁书已经死了,你告他又有什么意义?”何然想抱拳表示谢意,只可惜被绑的太紧,他只好弯了弯腰,说:“卑职明白苏大人是好意,只是我早已经死罪难逃,这些皮肉之苦又有何惧?”“打。”苏清晚挥了挥手,不管怎么样,律法不可违。两个衙役走出来行刑,一时间堂内只有板子打在何然身上的回响,被打的人硬是一声未出。二十大板打完之后,何然挣扎着跪好,字字清晰地说:“梁书为了抢何玉的白玉手镯,故意将不会水的何玉推下陵西河溺死,然后趁着定安王和王妃大婚之日从河道进入揽星园,把何玉埋在花丛之下。”“你说的这些可有凭证?”苏清晚听了听和自己猜的差不多,只是有一些细节还需要他的补充。何然点了点头,“这些是梁书自己跟我说的,我写下来还让他画了押,那张纸就在我胸前的衣服里。”一旁的衙役极有眼色的从何然身上翻出那张纸呈给了苏清晚,苏清晚扫了一眼,果然是画了押的,这梁书是不是也傻了?“梁书为何告诉你这些?”苏清晚把纸折好放在一边。“梁书常常会去灵山寺小住,他那日出府之后我就一路跟着,然后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就什么都说了。”何然回想着那天的场景,整个人都散发着杀气。苏清晚赶紧拍了拍惊堂木镇住场面,清了清嗓子接着问:“你如何知道梁书就是杀害何玉的凶手?”何然:“就在何玉失踪的第二天,我在梁书那儿看见了本该在玉儿手里的手镯,但是当时也只是怀疑,就想着跟上去试试。”这梁书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点儿吧……“白玉手镯价值连城,以你家的情况来看,何玉如何买得起?”苏清晚问出了自己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何然才收敛下去的杀气再一次散出来,双目中透着狠厉,他说:“玉儿喜欢一个叫李颜诺的姑娘,他说想去提亲就要准备白玉镯子,我就卖了老家的宅院,再加上我多年的积蓄,还用了母亲的棺材本,这才勉强凑够了买镯子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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