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会就这样简单。桌上干涸的砚台,随意搁置的毛笔,芜岚将笔挂上笔架,将桌上纷乱的纸张规整在一起。两封未拆的书信映入她的眼中,一封是上奏齐帝的信件。她拆开来,是父亲禀报虞述近况的修书,平心而论,在与高戎恶战中,虞述的功劳确是功不可没,大概是表加赏的信函吧。她猜测道,不过越看她的眉头越来越紧皱,她靠着椅子坐了下来,拿起信件再读了一遍。信上写虞述在罗州军营中整日里贪安好逸,败坏军风,仗着是皇子的身份为所欲为。信上所露恨铁不成钢之意尽显,信后又叹愧对于齐帝,匡扶不了皇子,只求齐帝将罪。芜岚将信放入信封中,放回原位,父亲为什么要隐瞒呢?虞述出得磊落跌荡,父亲应该最高兴才是,依着父亲性情,是要所有人称赞的,为何又将他的改变隐瞒了下来?怀着疑问,芜岚接着打开了另一封信件,是京中来信。只见信上笔峰劲力,刀头燕尾,寥寥几字,林霍亲启。她撕开了信封口,落款是于问凌,脑中搜索了一圈,似是从未听父亲提过此人。她细细读来,这位于大人感谢父亲出兵晋州,相助于太子虞昭叛定,后又提到五皇子虞筝势力逐渐坐大,相问于父亲有何办法。等等,父亲私自发兵去往晋州?怎么可能?不对!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错误。芜岚腾的一声站起身来,军中士兵数目并没有减少!难道是父亲豢养佣兵?不可能!依照信中的口气,似乎两人经常来往书信。芜岚捂紧了脑袋,她想不出任何原因,这样的父亲,与记忆中忠厚的父亲大庭相径。思虑无果,她退出了房间,却见无岑气冲冲地向她跑来,站定气喘吁吁道:“林芜岚,我找了个人假扮你上京,到途中的时候安排人行刺,再暴毙身亡,这面圣之事就不了了之了!”她听后,一顿呵斥:“林无岑,你越来越没规矩了?欺君之罪谁来担?”他脸上写满了倔强:“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你干嘛老是说我?!那你走吧!走吧!走了再也不要回来了!”“瞎胡闹!”不说这方法是胡来,这薛吴和十几个羽林卫又不是瞎子,他们还能把这十余人都杀了不成?鲜蕴前来收拾书房,恰巧见了此幕,连日来的操持令她清瘦了许多,她上前握紧芜岚的手,安抚两人道:“芜岚,无岑急切了些,他一个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不肖理他。只是我的好芜岚啊!为娘…为娘也不能帮你什么,只能见你受苦了。”语毕,从怀中拿了手绢又拂上脸,两只眼晴带着疲乏,盛满了泪水,令人看了好不心痛。芜岚这杏花眼虽随了她,却没有使人垂怜的眸子,因着两眼坚毅更熠熠生辉。芜岚握紧了鲜蕴的肩膀,正色道:“娘,此番虽是没有定数,但我就这武功也不能让人随便欺负了去,他们招之即来,就别想挥之即去,我自然为我林家讨回一个公道!”鲜蕴望进她的眼睛里,是啊,她怎么会对岚儿不自信呢,随即,摸了摸芜岚的额角,那里趴着一小指宽的疤痕。她的芜岚办事稳重细致,转念一想,她会是成大事的人。“岚儿,你自幼就比普通人做的多,为娘有时候真想你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让你快乐的、开心的成长,你偏喜欢呆在军营里去,现在为娘也帮不了你,现在全靠你自己了。”“母亲,请放心。”她道。鲜蕴含着泪点了点头道:“无岑,你随我去祠堂吧,此事不要再提了。”她收回手走在了前面,无岑愣了很久,不明白自己一片苦心,为何被两人拒绝。直到鲜蕴再喊了一声,他才赌气的朝另一端跑去。芜岚望向两人相驰而去的背影,背后父亲空荡的书房,只觉心中悲凉。万狄将军唤她前去军中说有要事,她去了才知原来是他临时组建了进京的护卫队。芜岚摇摇头拒绝了说道:“多谢万叔,今林家本就是众矢之的,若是带兵进京,恐怕会多生事端,薛常侍一行有宫中的羽林卫,走的是官路,也印了官车的旗徽,途中所经之处,各方盗贼是不会自寻死路的,万叔大可放心。”“嗯。”他思索了片刻,“是我欠考虑了,那这封信你一定要替我送到。”他从怀里掏出信来递于她。芜岚接过来,只见信封写着‘于问凌亲启’,“这是?”“我与现朝中户部史于问凌共同入仕,多年未联系,此次你进京帮我带封书信。他是鸿儒之人,你在朝中拙愚之处可请教于他。”又是于问凌。“万将军,你与这位于大人多年没有联系吗?”她有些疑惑,反问道,于问凌与父亲书信密切,怎么万狄不知道么?万狄点点头道:“着实想念的紧,他为人正直,定会相助于你。”看来她是要会一会这个于问凌了。“多谢万将军。”芜岚一揽裙袍,双膝落地。“别别,贤侄快起来。”万狄一把扶起她,道:“我啊,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虽然你面上不露,但心底总是要强。我知你不易,也知你心中有抱负。这一去不知何时你才归来。切记,万事心中周转一二,话少言,休要入党羽之争,你万叔啊,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芜岚听了热泪盈眶,万狄又和蔼的说道:“瞧瞧我,年纪老了,这军中抚慰金还没有落实呢,我得赶在你们走之前将名单理出来。”芜岚屈身让出路,恭送万狄离开。又前去给其他将领交代好军中事宜,思虑良久,还是去了虞述的营帐。此时他正端坐在塌上,身着玄色便装,长发在脑后一挽,玉簪一束,侍卫肖苇充作书童正在墨砚。虞述手执一只毛笔,在宣纸上肆意,芜岚凑近一看,画中湖水碧波荡漾,画舫船船头一位女子抱着琵琶缓缓轻弹。“殿下。”她双手作揖,低下头。“嗯?来了?”“末将是来辞别的。”“噢,那便一路顺风吧。”虞述挽起宽大的袖袍,自顾自的作画。“殿下。”她上前一步,眼神急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嗯?何事?”他仍旧是慢条斯理。“殿下,末将离了罗城,无岑尚且年幼,指不定在军中冲撞了谁,还请殿下今后对无岑多加照拂。”“还有呢?”他抬头扫了她一眼。她哽咽了一声:“父亲…可曾留下什么话?”“你不是不信我吗?”他反问道。“不敢,请殿下再说一次。”她垂下眼。他放下了笔,晾在了一旁,“林将军说,要照顾好你自己。”“噢,知道了,谢谢…殿下。”芜岚沉了沉继续道:“殿下,可有什么话和我说?”他没有说话,从身后的屏风拿出一把奇异的剑:“你来看看这个。”“剑身太重,刃宽,中看不中用的花把式。”她过手一遍就答。他轻笑了一声,按下剑柄上的暗扣,剑尖飞出数根银针。“暗器?”“我将用这物刺进哈尔赤的喉咙。”他冷笑一声,收敛起剑,接着道:“年后我会再派人去草原深处搜寻,就算是雪狼啃过尸体,骨头也要给我找回来。”他抬眼,眼神瞬间凶狠起来:“从此刻起,我将拿回属于我的任何东西。”芜岚有些不寒而栗,从前的虞述玩世不恭,骨子里透着不羁,现在的他,像是有了一种疯狂的执念。只是此后,她远离罗州,恐怕与他难再有交集了。在她眼里,他仍是她第一眼所见从画中走来的男子,光泽白皙的肌肤,如山起般的轮廓,难辨喜怒的眸子,轻抿着的薄唇,他就一直安静着,与世无争,做着自己的事情,他与边疆所有男子都不一样,可到底是何处芜岚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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