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沈怀玉穿的衣服早就破烂不堪,他们带的换洗衣服还被扔在了火中,陆怀渊得空之后,去河朔本地的裁缝店扯了布重新做了几身衣裳,又让送到了医馆里,这才有了沈怀玉现在身上穿的这身。沈怀玉被醒了以后被扶起来靠墙坐着,陆怀渊就坐在床边。新裁的衣服干净整洁,却没了沈怀玉平常穿的衣服上那股经年累月浸在檀香里的淡雅香气。这小屋也是常年被各种药味熏染,一股清苦味。沈怀玉身上各处伤留了不少,尤其腿上有一处刀伤深可见骨,医馆的人直接给他各处都打上绷带,弄得他像个残疾人,其实以他们仙门弟子的体质,这些外伤都是小问题。沈怀玉咳了两下:“……这是,哪里?”“我按照你说的,从水中逃出了那里,”陆怀渊轻声说,像是怕惊扰了沈怀玉一样,“此处是江家的医馆,你们受了伤,得先养一养再回清云山。”沈怀玉点了点头:“师父呢?”“师父在隔壁躺着。”陆怀渊把目光移到地面上,过了半天才艰难开口,“是我不好,没能拦住他。”“拦什么?”“杀贺仪。”沈怀玉一愣:“原来如此。”两人分别讲了一下他们听说或见到的关于叶归的往事,说完之后,都觉得唏嘘不已。“贺仪的心里真的有叶归吗……”沈怀玉问。“谁知道呢。”陆怀渊道,“如今他也死了,这种事情,除了他自己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对了,千锋剑呢?”沈怀玉一拍脑门:“……糟了,我忘记了。千锋剑在华瑾前辈那里,她人呢?”“不知道,”陆怀渊摇头,“不过如果是她的话,应该能顺利离开河朔吧。”门外有人轻轻叩门。陆怀渊清了清嗓子:“进。”来人是江卿筠,她一手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两只青花碗。她也不多客气,径直走进来,把两碗冒着腾腾热气的药碗搁在了小桌上:“一会儿稍微放凉一点记得喝了,桌上有茶可以漱口,你们这么大的人了,不用准备蜜饯橘子这种小零嘴了吧。”陆怀渊看着桌上:“怎么两碗?”“……我看你这些日子有些心神不宁,让寒熠给你抓了点安神的药,这边这碗就是。”江卿筠淡淡地说,“他于药理一道虽不精通,但也绝吃不死人。刚刚我看过了,没问题,你就喝吧。”说完这些话,江卿筠就退了出去,临走还带好了门。陆怀渊皱着眉头。他原本就不喜欢这些苦兮兮的药汤子,这几天暂住医馆里,光闻就够他受得了,这还不算完,江氏姐弟居然还没事找事给他这么个健健康康的人灌药汤!沈怀玉看着陆怀渊那副勉强的样子,抿嘴一笑:“江姑娘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倒也医者仁心。这次多亏了她,我才能捡回一条命。”“可不是。”陆怀渊瞪着他那药碗好半天,最后选择了放弃,“……师兄你身上伤口太多不方便乱动,我喂你吧。”他拿过药碗,盛了半勺药汤,放到嘴边吹了吹,才把勺子递到沈怀玉嘴边。沈怀玉张嘴把药吞下去,手离的近了陆怀渊甚至能感受到沈怀玉温热的鼻息在他手上的触感,他莫名紧张,松开了手,幸亏沈怀玉反应及时,咬住了汤勺,才没让它掉到被子上。含着汤勺的沈怀玉:“?”陆怀渊的手僵在原处,举也不是放也不是。他尴尬地探出手,从沈怀玉披散的长发上摘下来了一小团棉絮。“这被子,”陆怀渊欲盖弥彰的强调,“有点旧了,往外飞棉絮。”沈怀玉自己伸手把勺子拿了下来,叹了口气,对陆怀渊伸出另一只手:“还是我自己来吧。”陆怀渊把勺子抢回来:“不用不用,还是我来吧,你老实呆待着吧。”“那个九曲散……”沈怀玉有些犹豫,“你问过江姑娘没?既然是毒,有无解法?”陆怀渊叹气:“九曲散本来没什么毒,只是不能运功,现在师父强行运功,自然不会好。”“那他现在怎么样?”“不太好……”陆怀渊说,“按照江姑娘的估计,几乎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沈怀玉一愣。去向两人同时陷入沉默,空气中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凝重。沈林恢复不了意味着什么呢?这不光是清云宗实力大削那么简单,星月阁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暗部手脚,隐忍多年铺下一张大网,绝对不是仅仅为了啃下一个贺家这么简单。如今他们的已经明目张胆到了台面上,下一个倒的会是谁,谁又敢说呢?更何况沈林对于沈怀玉和陆怀渊二人不仅仅是师父……他俩拜入沈林门下的时候年纪都不大,沈林不端着架子,对于他们来说像兄长、像父亲,对于沈怀玉来说更是给予新生的存在。苦涩的药味弥漫在空中,陆怀渊打破了沉默:“先把药喝了吧,我们得先好起来。”沈林是清云宗的一根直挺挺的精神支柱,沈怀玉和陆怀渊难道就不是吗?作为宗主亲传弟子,总要挺起腰板来,才能不让外人看轻了。沈怀玉吞了一口药汤,跟陆怀渊说:“师父身体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宗门内部其余弟子也先不要说了,我怕人心会乱。”陆怀渊点点头,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药,方便它们更快变凉。沈怀玉继续说:“还有……我觉得你最近是有点儿不对劲,江家姐弟估计也有察觉,才给你弄了这药。你怎么了?”陆怀渊异常心虚,专心盯着碗里打旋儿的药汤。他能怎么说?他总不能说近些日子他突然对他师兄萌生了些不合礼数的非分之想吧。他纠结了一会儿,开口:“我——”小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江寒熠一边走进来一边高声说:“贺家人的下落有消息了!”陆怀渊被他突然进来惊得手一哆嗦,差点把碗摔了。他慌乱之中给手里的碗找了个平衡,结果这动作被沈怀玉看了个正着。他无奈地看了陆怀渊一眼,不由分说地把他手里的碗接过来了。这小动作当然也被江寒熠看见了,他没想多,只道:“我姐果然没说错,怀渊兄你最近确实有些心神不安,放在平时耳聪目明如你,是不可能没听到我走过来的声音的。”江寒熠走过来拍了拍陆怀渊肩膀。陆怀渊心虚又嘴硬:“可能是太累了吧,最近事情挺多的。寒熠,你刚刚要说什么来着?”“贺家人的下落的事情,”江寒熠说,“刚刚有人来医馆看病,提了一嘴他知道的,我只是转述。”先前贺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天了,这场声势浩大的大典以一种近乎惨烈的方式迎来了尾声。贺家几乎满门全灭,先前逃下来的人大多是各地赶来的仙门宾客,陆怀渊也看见了。“挺奇怪的不是?”江寒熠笑了笑,“这火虽大,也不是突然烧起来的,我和我姐都能趁乱上山再下来,为什么贺家会没人逃脱?”沈怀玉道:“我听说贺家内门的人都很爱惜自己这个名头,会不会是灾难面前满门将倾,贺家人宁愿烧死在山庄里,也不愿中途放弃逃下山去?”江寒熠摇头:“非也。贺家内门虽然排挤外门,内部却也不见得有多和谐。贺老爷子六个子女,每个都是各怀鬼胎。你们也知道,老六贺仪杀了他妻子,他也把事情压下去了,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这回事,还当他妻子真的是难产死的。门中琐事管得多的是贺鸿光,他是外门进去的,内门的人虽然收他诸多照顾,但依旧看不起他,这种情况下想让贺鸿光对内门产生什么深厚感情,估计也挺困难的。”陆怀渊评价道:“一盘散沙。”江寒熠点点头:“没错,是这样。人们常说贺家像棵遮天蔽日的大树,河朔人们多在其荫蔽之下,实际上这棵树早就从里面开始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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