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跛脚婆娘追不上他,在后面连声怒骂,他头也不回,想着就是死在外面也不会再回来了。他跑到外面,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又累又饿,只好缩在街角。正巧沈林路过,多看了他一眼。他想也没想就扑上去求救了。沈林自诩风流倜谠,没想到吸引力这么大,连小毛孩子都一见他就扑上来。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这孩子的小脏手从他衣服下摆上掰下来,看着衣服上留下的两个黑手印,他有点哭笑不得。“你饿吗?”沈林弯下腰问他。小泥猴点了点头。沈林叹了口气,把他抱起来,找了家客栈,让店家送浴桶热水和几个热菜上来,又请人跑腿买了两套小孩子的衣服。他把这小泥猴收拾干净,这才看出来他本来的面貌。他把这孩子胳膊腿儿的骨骼都捏了个遍,心里一惊。这孩子天赋不错,或许这歪打正着让他捡着,正是时也命也。小泥猴吃饱了饭,换上新衣服,正乖乖坐在床榻上,歪着头看沈林。沈林突然觉得满心欢喜,觉得捡回去当徒弟也不错。-沈怀玉其实对小时候的事情记不清楚了,不过那女人尖刻刺耳的声音却深深印在他脑海中,本能地让他感到恐惧。好在他在清云山上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这种市井泼妇,平时倒也不会很为难。陆怀渊和他不一样。这厮不像有什么悲惨得不能提的过去。一觉醒来乱七八糟的不太正常就有些奇怪。吃过饭,沈怀玉叫陆怀渊去他卧房,检查一下背后的伤口。他眼睁睁看着陆怀渊喝了半碗酱油,觉得不能放任他这么下去了,打定主意要把真相从陆怀渊嘴里撬出来。这么些年过去,陆怀渊早就不是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弱少爷体质,身上伤好的速度和普通人相比快了许多。不过当时到底伤得重,紧接着又是舟车劳顿,总归是有些叫人担心。沈怀玉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陆怀渊的后背:“还疼吗?”陆怀渊道:“没事。”他手指触在陆怀渊正生新肉的背上,弄得陆怀渊痒痒的,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哦,”沈怀玉应了一声,看似无意地说道:“这次我们来河朔,没有溱溱同行,有点无聊吧。”陆怀渊没有发现他言语中的旁敲侧击之意:“有点。那丫头吵得跟只鹦鹉似的,没了她是显得有点静。”沈怀玉觉着自己摸到底儿了:“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跟她亲近是正常的。”陆怀渊不明所以。沈怀玉又说:“虽然她要叫你一声师叔,但是终归是虚礼。师父不大在意这些,等见了面,你可以好好跟他说说……”陆怀渊纳闷:“师兄,你在说什么?”沈怀玉说:“你不是因为思念溱溱,又怕师父不同意你们的婚事,才闷闷不乐的吗?”陆怀渊受了一惊,活像一只炸毛猫,一脸狼狈地直接从床上蹦起来:“没有!胡说!谁稀罕那死丫头!”“我之所以有些走神,是因为我梦见了一些东西。”寒熠陆怀渊被自家师兄这个错误想法逼得没办法,只好一五一十道出真相。远在清云山的叶溱溱打了个喷嚏,还不知道自己被小师叔当刀子使了一回。陆怀渊支支吾吾半天,方才开口:“就是一个乱梦……”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昨天华瑾说的事情的影响,他在一片漆黑中独自前行,可是无论走多久,周围的景色都没有分毫变化。无边的黑暗与孤独侵蚀着他,然后他终于在远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朝那道身影飞奔而去,那人却在他即将触到的时候被黑暗吞噬了。陆怀渊突然惊慌,他转身去寻,看见一团黑暗包裹着沈怀玉。黑暗中的沈怀玉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十分虚弱。缠绕着他的黑气似乎有意识,它注意到了陆怀渊在看这边,化出一双无形的手,扳着沈怀玉的头让他正对陆怀渊。它用虚幻又飘渺的声音对陆怀渊说:“……看啊,好好看着……”下一刻,沈怀玉被黑暗缠绕,消失在了虚空之中。陆怀渊惊醒,吓出一身冷汗。他好像一只外强中干的白鹤,在人面前总是高傲地仰着头颅,内里其实还是只雏鸟,动不动就会感到害怕。有些让他害怕的事情,他自己在清醒的时候都没注意到是什么,于是潜意识就在梦境中变本加厉地提醒自己。本来他不想告诉沈怀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架不住沈怀玉这套连哄带激,还是说出来了。只不过他只说了梦见一团黑暗吞了沈怀玉,具体细节全部略去。沈怀玉“唔”地应了一声,心想着怀渊果然胆子小,以后别让他听那些吓人的东西了。-又一晚休息过去,陆怀渊精神好了许多,于是他们再度启程。到了河朔之地,明显感觉出一种不一样的氛围来。贺家这一次手笔颇大,五湖四海各门各派的修士来了不少人,于是河朔这里明显热闹起来。沈林还在路上没有过来,于是两人便按照沈林信中吩咐,在约定好的客栈住下等他。这家客栈住了不少人,用陆怀渊的话来说就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有——下面坐着喝茶的有的扛着大刀,脸上带疤、跟店小二拍桌子的用黑纱蒙着面、门口还有几个衣着同样的姑娘,婷婷袅袅走进来,好像几缕芳魂。沈怀玉陆怀渊也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打量着这群各有特色的人,是时不时偷偷讨论两句。门口的地方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沈怀玉抬头,看见一个一身白色道袍的少年,正走进来。他约莫十七八岁,面若珠玉,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上好的锦缎裁的,腰上佩剑的剑柄处镶着一块浅色的猫眼石。这人走进来,和这里其他歪瓜裂枣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要多赏心悦目,就有多赏心悦目。他后面跟了个神色冷淡的女子。和这少年的招摇相比,这女子就不显眼了。她和店小二问了几句话,便上楼去了。那少年一脸好奇,打量了店里的人,目光落到沈怀玉和陆怀渊的身上,微微一笑,朝他们走来。他向他二人一抱拳:“两位好,请问可是清云宗之人?”快到贺家了,沈怀玉和陆怀渊换好了只有清云宗宗主亲传弟子才能穿的道袍,只是不知道清云宗在河朔也这么有名,居然仅凭衣服就能认出他们俩的出身。沈怀玉点点头,那少年眼中带着激动的神情道:“早听闻清云宗弟子各个气质出尘,姿若谪仙。在下江寒熠,两位可否留我一坐?”二人不好拒绝,只好让他坐下。这一路他们好像格外招那些不认识的人同桌,认出来的没认出来的,总之先坐下一起喝杯茶再说。江寒熠似乎完全不知低调为何物,在这里显眼得很,沈怀玉和陆怀渊连带着也受了一回瞩目。好在这里奇人异士多,不一会儿人们也就转移了注意力。几人互通了姓名。江寒熠问他们:“两位是第一次来河朔吧?”沈怀玉和陆怀渊点点头。江寒熠又道:“这里帮派众多,各有各的脾气,两位可要上心些。”沈怀玉问:“江兄河朔人?”江寒熠笑了:“我确实是在此地出生长大,家父江崇。”陆怀渊点头。江寒熠不认识,江崇他却知道,这是长他们一辈的人里颇有名望的了。“嗨呀,我又没太大本事,在家成天挨我爹训,索性出门溜达溜达,让他老人家眼不见为净。”江寒熠很是自来熟地给自己倒了茶,“……小心。”他放下茶壶的时候,不经意间向外震了下袖子,几声细微的叮当响起,在这喧闹的厅里常人几乎听不见,对他们这些五感敏锐的修道之人却不一样。陆怀渊向来警觉,听见这声音脸色一变。江寒熠没事人一样喝了口茶:“……此次来附大典的人各界都有,鱼龙混杂,总有人不是名门正派,喜欢出阴手,两位可要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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