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已经整整齐齐摞好三叠牌,洗好的杯子挂在沥水架上。吴谢走过去看少年的熨烫手艺,并帮忙折好裤脚形状,指导对方按照边缘形状烫下去,顺便讲解了一番熨斗温度与各色布料的相性。“老师……真的好像什么都会呢。”执熨斗的少年这么说。“没有啊,只是因为一个人住习惯了而已。”男人笑,“很多事情不能假手于人,必须要自己来操心,不过…即使是两个人,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想得面面俱到。”“但是如果是两个人,老师的负担会减轻很多吧。”少年把整齐得像豆腐块的西裤仔细叠好,仰头询问:“老师有喜欢的人吗?”男人垂眸看他,薄得几近透明的唇被余晖染成漂亮的橘红色,少年看那两片唇一张一合,吐出温柔的字句。“……有。”将熨斗开关停掉,乳白水雾从浓转淡,如纱般溜出半开窗扉,融化在热烈的晚霞里。捧着西裤的少年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下,菱眼微张间溢出宝石般的光泽。“我在养父家的时候,姐姐告诉我,一个人想要一辈子照顾另一个人,很大原因是因为喜欢,如果那个人也想一辈子照顾你,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事情了。”方方正正摆在棉布台上的西裤带着未散的余温,少年将略微冰凉的手放在上面,琥珀虹膜被窗外光线照亮,倒映山峦起伏的暮色夕阳。“老师,要好好学习怎么跟喜欢的人相处啊。”他用回温的指掌拢住男人的右手,郑重地看过来:“照顾是互相的事情,不要让喜欢你的人觉得自己是累赘,可以吗?”那个高大的影子微微弯腰,吻掉蔷薇花瓣间一腔甘美的夕露。此时此夜,暮光倾城。……次日出发前往游乐园,车里的座位安排略有些诡异。本来以为只是和“吴叔叔”与殷送出去的游薇胆战心惊地看着驾驶座上操控方向盘的男人,紧紧抱着自己装满零食的小书包不敢说话,而吴谢在副驾驶与那个开车的男人聊着让人听不懂的话题,似乎和一个叫“白少”的人有关,期间还夹杂着“先生”之类的称呼。唯有她旁边坐着的殷送悠闲自在,低头用彩铅在涂鸦本里画着什么东西。她默默把下半张脸塞进书包里,偷偷观察俊秀的少年用漂亮手指夹着修长铅笔,笔尖灵活地左右游移,丝毫不受车身颠簸的影响,甚至还能抽空啃一口苏打饼干。“你…在画什么啊?”见对方停笔,少女终于发出沉闷的询问。少年张着那双琥珀瞳盯了她一瞬,很干脆地把涂鸦本递过去,嚼碎包装袋里剩余的苏打饼,他扭头去望车窗外的后视镜,调整好角度以后,安静欣赏正在与司机聊天的副驾驶。那人少见地穿了偏正装的休闲西装,黑色领带打理得非常漂亮——这根领带是他今天早上特意挑选,亲手绑的。殷送露出满意的笑容。拿到画册的游薇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沉浸在自己的小心情中,几乎是怀着虔诚的态度,郑重其事地打开涂鸦本。前几页是局部速写,各种角度的手跃然纸上,但基本都在与一只打火机互动,或捏着机身挟在指间把玩,或用拇指摁住钢轮,再往后,就是人物速写,游薇满怀期待地从头翻到尾,却发现这里面画的全是一个人。抬起草帽站在田埂眺望的背影,低头研究石碑字迹的侧脸,还有起手按住壶盖在厨房里泡茶的半身像等等,这些人物虽然没有画具体面貌,大多用阴影和线条来表达轮廓和情绪,但从衣服材质和款式上能看得出来,这个被观察着用铅笔记录下来的人,分明是来这里以后的吴谢。而她,只在厨房泡茶那张里出现了一下,还是在草图构成的窗子里…变成一团雾蒙蒙的长发阴影,总感觉很不怀好意。但游薇依然为自己曾出现在少年的画笔下而感到激动——虽然只是团奇怪的影子,但那碎花裙上的细节和长发特征,她相信这绝对是自己无疑,这个发现简直成为失落中的一线曙光,让她顿时又精神百倍起来。毕竟,殷送这些速写里只画过两个人,一个是吴谢,这是他叔叔,当模特自然无可厚非,另外一个……就是她了!没人知道少女到底在高兴什么,殷送用余光瞟她,见对方满面春风,不由摸摸放在脚下的书包,不动声色地把它拎得远了点。再后面的内容,游薇只是随意翻了翻。四格短漫对于少女来说并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狐狸仓鼠以及大灰狼的故事相比起狗血酸爽的偶像剧套路,完全不能打,所以她只是草草翻过前因,就开始往后寻找结局。——赶跑大灰狼的狐狸伤痕累累地倒在湖边,发现狐狸原型的小仓鼠惊慌逃离,狐狸命悬一线之际,虚弱地瞥见一道庞大的阴影。放大版仓鼠叼着双眼打叉的大灰狼回到湖边,俯视着气息奄奄的狐狸,命令它喝干大灰狼的血,这时候的仓鼠与以往截然不同。原来仓鼠早就看明狐狸意图,只是觉得好玩才一直装柔弱,但现在大灰狼伤到了它心爱的红狐狸,为了彻底消除威胁,索性把大灰狼一口气干掉了。原本q萌的画风到结局却变得现实主义起来,游薇对这样的神反转目瞪口呆,深切怀疑是因为作者没有脑洞而随意做的完结结局,但仔细看画面的细节处理,并没有“随便乱画”的迹象,发挥依然稳定,当下不由产生困惑。最终,戴着几千度粉丝滤镜的游薇放弃思考,选择无脑相信这个奇怪的结局,满心欢喜地将绘本合拢,然后双手递回。殷送自己又翻了一遍,看到其中被黏住的某个夹页后,他下意识瞥了眼游薇,发觉对方一切正常,遂心情复杂地用拇指与食指轻轻搓开,快速扫过夹页内容,旋即把绘本合上,塞进书包。那是他小心翼翼用磁铁贴片黏合的夹页,因为绘本多用素描纸,偏厚,所以看的人很容易就会忽略掉——如果不是突然想起来,他自己也要忘了。记得应该是一个晚上,他正拿着绘本画小四格,吴谢内裤忘拿,整个人湿漉漉地披着浴袍出来,蹲在橱柜里找的时候,未系紧的浴衣从左肩滑下,月光像纱一样落在男人肩头,这人皱眉翻找衣物,平时严谨后梳的发此刻乖顺地贴在脸侧,水珠渗透在浴袍里。老师沐浴后的样子他不是第一次见,但是是第一次看见这人把浴袍穿得这么……明明以往总是一丝不苟,生怕教坏小孩的刻板模样。大概是找得太过投入,忘记还要维持形象了。他坐在床上速写,本来是原模原样地把当时的人和场景都画了出来,但在对方拿着内裤回浴室以后,他怀揣着某种自己都搞不清楚的鬼祟心理,默默把那人皱起的眉眼擦去,改换成温润濡湿的眼神,思忖之后又点缀了些许泪光和红晕——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老师。很快笔下的东西就完全变样。浴衣从半披到完全滑落,最后又穿了回去;眉眼从缠绕菱形线网,演变成皮带扣缚,又被还原;紧抿的唇角微张,咬住浴衣系带,或用这根带子捆住交叠的手腕,磨出暧昧红痕,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它画回腰间。现在那副画就算真的被人看到,其实也无所谓,速写中的老师只是蹲在橱柜前,规规矩矩穿着浴衣找东西而已。但他清楚地记得这幅画到底经历了什么。……关于殷白的话题告一段落,吴谢从后视镜里观察后座的两个孩子时,意外发现少年别过去的侧脸,耳根红得像被蒸熟的虾米一样。吴谢:???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吴谢:阿送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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