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傻,但这件事上她想装傻。前面不远就是停车场的进口,她脚步慢了点,舒出口气,苏市的温度远比老家的温度高上几度,即便是酷冷的冬天也不会觉得特别冷,苏市的风总是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温柔让人留恋。思绪一路翻飞,钟小葵真的觉得自己现在的心一片死水,冷硬的像块石头,谁也敲不破她的心房,能触动她的事很少很少,她不看偶像剧,也不看言情剧,不追星,没有特别的喜好。自嘲的苦笑,明明还年轻,心态却已如老妪。走进地下停车场,莫雨川灰色大衣两条长腿交叠靠在车门上,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幽黑的眼漾出浅柔笑容,绕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门。“你不会嫌烦吧?”说实话钟小葵不想上莫雨川的车,不只是因为同事们的闲言碎语,还因为她对莫雨川没有感觉。她不想恋爱,心底空荡荡刮着冷风,人生的承载起转过早的让她尝尽酸楚痛苦的滋味,从二十一岁的那年秋天开始,血色侵染她整整四年的时光,血腥味混着消毒水味说不上来的臭味,思绪断层的时候就会冒上来提醒自己做过什么——w市的小诊所里,她扼杀了一条生命。微微出神坐在副驾驶上,手搭在安全带上钟小葵有一丝恍惚,曾经也有人这样开车接她,霸道过分的带着她去做禁忌的事情。莫雨川发动车子,察觉到她神色不对,脸侧了点过来,轻声问:“你怎么了?”“啊,没什么。”车子开出停车场,在厂区门口的公路上转了个圈朝市中心的方向开去,路上莫雨川接到女儿的电话。莫子涵在电话里给爸爸打气,爸爸加油啊,一定要成功啊。莫雨川笑看着副驾驶上的清秀女孩,笑着答应女儿。莫雨川的车子停在市中心的天桥下,他下了车,走过来给钟小葵拉来车门,微微一笑并不说话。钟小葵有些糊涂,环视一圈周围笑问:“我要在这给涵涵补课?”莫雨川走过来牵住她的手,温暖的掌心相触,钟小葵呆住,身体僵了下直楞楞仰头看着莫雨川。莫雨川的脸上是温柔如水的笑,他的眼底荡漾着让人无力的柔软,钟小葵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脸,耳根发烫。没有抽出被莫雨川握住的手,静静的跟着莫雨川走上天桥,两人一起俯瞰天桥下的风景。两人走上天桥,莫雨川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他朝着脚下的城市呼出口气,眼神有些迷离,眺望远方沉浸在回忆里。“我当年来到苏市创业,梦魇随行(1)空气像渐凉的糖浆,脱离了水分变的脆硬,有种让人无从下口的尴尬。回到车上,莫雨川神色如常,被拒绝的告白,他并不气馁,不是年少轻狂的少年,被心仪的女孩拒绝后会恼羞成怒。而且莫雨川在这之前早也想好被拒绝,他没抱有势在必得的决心,对方是很好的女孩,值得他花更多的心思来打动钟小葵的心。假以时日,再徐徐图之,他不急。莫雨川笑看前面渐渐人少的马路,介绍说:“我家就在前面,这里挺清净的。”钟小葵倒是一直没说话,拒绝了对方的告白,她挺尴尬的,不过,莫雨川依旧坦然,脸上笑意不变,清润平和娓娓介绍他住的房子。对方如此坦荡,倒弄的自己小气吧啦的,钟小葵想通了这点,脸上现出笑来,莫雨川说着,她就听着,间或做惊讶状。莫雨川看她终于不再低着头,恢复正常神色,他心底偷偷松了口气,刚才从天桥下来那会,他真担心钟小葵直接会走人,那才叫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别墅就在前面,莫雨川停好车,绕过来绅士给她打开车门,笑着说:“家里有些乱,你一会可别笑话我。”钟小葵连连摇头,迈出车厢,眼前是雅致清幽的一栋别墅,眼底闪过惊艳,暗红色的砖块是别墅的主色调,不大的庭院里,花木扶疏,冬令的植物散落在围墙角落,郁郁葱葱丝毫不受寒冷季节的影响。庭院靠着木门的位置,一株半人高的十八学士花朵硕硕,雪白花瓣重重叠叠朵朵都有孩童掌心大小。这种茶花,结瓣密集,片片雪白花瓣中央又生出一点红痕来,好似美色眉间点上的花钿。钟小葵惊艳的轻呼,她认得这种花,莫雨川院子里的这株十八学士,品相极好,是茶花中的珍品。她真要莫雨川刮目相看了,他一个生意人居然这么有雅兴。莫雨川领着她进别墅,笑着说:“我爷爷很喜欢伺候这些花草,我是从小耳熏目染,随便长长,要不然这庭院空着不好看。”他走进厨房泡了壶茶过来,继续笑着说:“只有龙井茶,可以吗?”钟小葵拘束的站在客厅中央,连连点头:“可以的,可以的。”她打量了一圈房子里的风格,新中式的装修风格,平和温润的色彩基调,钟小葵在心底暗暗点评,莫雨川的房子跟他人一样,温润,舒服。涵涵还没回来,莫雨川脱掉外套,里面是件圆领的深蓝毛衣,衬的他整个人也似一块温润暖玉笑意融融如沐春风,他起身打开地暖。单身男女独居一室,多少会有些不自在,莫雨川看出钟小葵的不自然,轻笑声指着楼上:“我上去下,你坐着,涵涵一会就回来了。”他其实上楼没什么事情弄,但站在这,两人面面相对,莫雨川其实无所谓,挺喜欢跟钟小葵独处的。不过钟小葵就有些困扰了,想到自己是她的上司,刚才还贸然的表白了,应该给对方一个缓过来的时间,果然他说上去,钟小葵明显松了口气,笑着说:“您忙,我就坐这等等。”“好的,这有零食,别客气。”钟小葵拉开一包饼干,小口的吃着。没一会莫子涵背着书包跑进来,看到客厅里坐的人时,小姑娘睁圆了眼睛表情夸张,激动的大喊:“小葵阿姨你来啦!”小孩子这么热情,钟小葵倒弄的有些手足无措了,莫子涵跑过来抱着她的腰,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阿姨,我爸带您来的吗?”钟小葵笑着搂过小姑娘:“是啊,你爸爸让我来给你补课。”莫子涵嘿嘿贼笑,她才不补课呢,她的成绩那么好,根本不需要补课,在心底悱恻老爸找的理由太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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