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房里的电脑,从身上拿出一个u盘,插入电脑的接口,通过密码进入里头唯一的一份文档。这份文档‐‐或者说日记‐‐是他对两年前自己所做的梦的一个记录,一些细节、清楚的、模糊的、重复出现次数最多的……他一一记录下来,为未来某一天的删除或者研究。近三万字的内容在梦境后的一个月内就烂熟于心。电脑屏幕在白色的光线下闪烁着淡淡的荧光。顾沉舟看着白色页面上的黑体字,陷入沉思。假使这个梦是真的。假使梦境中的&ldo;他&rdo;确实是他。那梦里的一切就都是符合逻辑的。他不可能不调查卫祥锦的死因‐‐他一定利用顾家的势力调查过;他不可能在顾家需要他的时候还不回去‐‐除非那时候他已经不能回去;他更不可能和一个婊|子似的男人纠缠不清‐‐除非他想借此麻痹什么人。那么,是什么让卫祥锦死亡,让他回不了家,甚至不得不借着荒唐的生活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顾沉舟靠在椅背上,左臂的疼痛和僵硬提醒他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缺少了一个最关键的部分。最关键的,能把一切事情串联并合理化的部分。‐‐是什么人,在对付顾卫两家?13、猎人和猎物或许是回到了家里,或许是刚刚车祸,这一个晚上,顾沉舟睡得并不太好,久违地做了整夜的梦。光怪陆离的梦境就像是个大舞台,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人物粉墨登场,他们在场上或哭或笑,一时一张脸,一时另一张脸。他也站在其中,明知道是虚幻荒诞的臆想,却跟着他们一起笑,一起哭,直到舞台上的人相继离开,只剩下他一个,孤零零站在一片灯光中。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顾沉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一个月:明明疲倦得下一刻就能睡着,精神却始终亢奋不已,无法平复。但下一刻,他就呼出一口气,侧身坐起。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位于市区内的三甲医院总是从一大早就开始忙碌。顾沉舟来到5013病房时,时间差不多九点。这里的干部贵宾病房是独栋建筑,在医院的后山位置,1-4楼是各种门诊部,5-10楼是病房部,每一间病房都是十多个平米的单人间,走廊上不止没有临时病床,还铺了红地毯,并在每间病房外摆放一株绿色盆栽,一眼看过去,跟酒店也不差多少了。一夜过去,卫祥锦的病房外头已经站了一位端枪士兵。他用严肃的表情示意顾沉舟停住脚步,自个先进去请示得到同意的回答之后,才让开位置。&ldo;挺威风的啊卫少,&rdo;顾沉舟走进病房,对着正坐在床上发呆的卫祥锦调侃,&ldo;专人站岗都有了。&rdo;&ldo;外头那个是分派来保护我的安全的,我觉得挡人更实在点。&rdo;卫祥锦的话里带着一点火气,&ldo;这份威风给你要不要?&rdo;&ldo;得,谁爱给谁去,我是不要。&rdo;顾沉舟走到床头的靠背椅上坐下来,卫祥锦的火气在他意料之中,也并不见怪,&ldo;昨天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了?&rdo;&ldo;一点点,我只知道我出了车祸,醒来就在医院了……而且车祸并不小,还是人为的。&rdo;卫祥锦皱眉,头部的不适让他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事实上他确实很愤怒‐‐还好面前的人是他的发小,他不用顾忌,对方也不会怪他。&ldo;我带了点资料来,&rdo;顾沉舟说,&ldo;你的身体没问题吗?&rdo;&ldo;轻微脑震荡。&rdo;卫祥锦瞥了顾沉舟一眼,&ldo;医生已经收走手机书籍,拔掉电视线,不让下床走动了……你不会也觉得我看张纸条就要出事吧?&rdo;他又指指顾沉舟带夹板的胳膊,&ldo;你的伤严格说来还比我重点。&rdo;顾沉舟也不多说,将自己带来的文件夹递给卫祥锦:&ldo;一些照片和资料,你先看看。&rdo;待会还有医生查房,卫祥锦抓紧时间打开文件夹。他先看车祸现场的照片,脸色就不好看了,等看完后面几页资料,他当场就冷笑一声,对顾沉舟说:&ldo;好啊,还真是想要我死……你昨晚怎么刚好赶到,还随身带了枪?&rdo;从头到尾,卫祥锦都没有虚头虚脑地对顾沉舟说&lso;谢谢&rso;。他的思路很直接:昨晚晚上如果换位而处,他肯定也会像顾沉舟一样开车冲上去。&ldo;没有枪昨天我还真不一定抓得到人。&rdo;顾沉舟避重就轻,指指自己的左胳膊说。卫祥锦问:&ldo;别转移话题,你是不是私下得到了什么消息?&rdo;&ldo;有消息我会不告诉你?&rdo;顾沉舟反问,昨天晚上车祸发生的时候他就自己今必定要面对这个问题‐‐这个疑点太大了,不论顾新军或者卫诚伯都不会放过。只是后者特意将问题留给卫祥锦来问,&ldo;你要听实话的话……我是做了个梦,梦见你会出车祸,所以稍微准备了一下。&rdo;卫祥锦看上去磕绊了一下:&ldo;做梦?&rdo;他看着顾沉舟,从对方的表情上确定自己听力没有问题。&ldo;那么……&rdo;卫祥锦说,整整自己的表情,又从床头柜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ldo;你还有没有做梦到其他什么?&rdo;顾沉舟笑了笑:&ldo;你相信?&rdo;卫祥锦想想,表情倒是舒缓下来了:&ldo;这事你没有必要骗我。嘿,我还真不知道,你是那种会把噩梦当真的人。&rdo;&ldo;还好我当真了。&rdo;顾沉舟淡淡说,垂下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冰冷。病房内的气氛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沉闷。过了一会,卫祥锦先开腔:&ldo;等我出院就会回部队。&rdo;顾沉舟嗯了一声,并不意外。于公来说,卫祥锦二十岁开始当兵,本来就该呆在基地里,这次能见面还是他回国前通知对方,对方特意请假的关系。于私来说,不管车祸的主使者还有没有后手,保险起见也该把卫祥锦送回部队‐‐卫家在军方的势力不是白给的,可以说只要在军队里,卫祥锦就稳如泰山。&ldo;前后四年,快升了吧?&rdo;顾沉舟问。&ldo;快了。&rdo;卫祥锦说,&ldo;这次回去就差不多了,以后可以自由一点。倒是你,回来一个多月了,有什么打算?&rdo;&ldo;还能做什么?&rdo;顾沉舟抬抬眼。卫祥锦听明白了,由衷说:&ldo;我觉得挺好,圈子里那么多人,你最适合‐‐打算进哪里?&rdo;&ldo;我最适合?&rdo;顾沉舟奇道,&ldo;你用什么作为判断条件的?&rdo;&ldo;谁从小就蔫坏,叫人吃最多的哑巴亏。&rdo;卫祥锦回答,然后两个人一起笑起来。笑过一阵,顾沉舟放松身体,摇摇头说:&ldo;我是打算进去,但没这么快,还有一些事情要先处理……你这里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rdo;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来向去,但没走两步又忽然停下,对卫祥锦说:&ldo;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变成猎人枪下的猎物,该怎么办?&rdo;&ldo;你指什么?&rdo;卫祥锦觉得对方意有所指。顾沉舟唇角划出一道弧度,答非所问:&ldo;那就把自己也变成猎人。将对方的枪、盔甲、坐骑,统统抢过来。&rdo;从卫祥锦的病房出来,时间还早。顾沉舟给在医院停车场等候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自己则走到大门的位置等待。没过一会,就看见一辆白色保时捷从医院大门前开进来。京a00875。顾沉舟刚刚朝车牌扫过一眼,白色保时捷就调整前行方向,徐徐停在他面前:&ldo;顾少,真是巧遇啊。&rdo;&ldo;是很巧,贺少怎么也来医院?&rdo;顾沉舟淡淡笑道。&ldo;认识的人住院了,我过来看看。&rdo;贺海楼靠在驾驶座上,神情懒洋洋的,不像是来医院看病人,倒像是去赴一场聚会。顾沉舟想到了自己之前收集的关于贺海楼的资料:不止喜欢玩学生,还隔三差五地把人搞进医院……他们圈子里没品的人不是没有,但没品到这样还不做一点掩饰的,实在不多见。&ldo;既然贺少有事,我就不打扰了。&rdo;顾沉舟说道。但贺海楼倒是笑了:&ldo;在顾少面前,天大的事情也要让道啊……还没有问问,卫少的情况怎么样了?&rdo;&ldo;贺少难道还不清楚?&rdo;顾沉舟的反问,按照詹姆士昨晚的说法,再加上从天香山下来只有一条路,顾沉舟可以肯定贺海楼一定看到车祸现场了,说不定还知道他开了枪‐‐不过圈子里谁没有点关系?这点本身也不可能保密多久。贺海楼闻言一笑,本就不凡的面容更显英俊邪气。他泰然自若:&ldo;我就是再清楚,还能有当事人清楚?&rdo;顾沉舟看了贺海楼几秒,缓缓笑道:&ldo;卫少没什么事情,天之后就会回部队。倒是我三年没回国,打定主意好好玩上一段时间。前头好几个人跟我说贺少车子开得很好,改天有时间一定见识见识……车来了,先失陪,贺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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