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缓缓的从她手腕上收回来,又移到了她的软小白嫩的耳垂上,眼睛微眯了眯,一眼就识破了桂圆的女儿身份。“回皇上,李大人说这位公子不是太医院的人,他是太史书苑的。”侍卫恭敬的回禀,唐玄宗眼中闪过一抹好奇,“然后呢?”“所以,属下认为他跟那两个盗贼是一伙的。”太史书苑不乏学术狂人,经常为了某本珍贵的书籍偷爬太曦楼,这样的情况,一般就挨几顿板子,然后教训一番。只不过,板子……李清看了眼桂圆单薄的身子,蹙眉瞪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担忧。“胡说,他明明就是太医院的,我前几天还见过他!”不管了,总不能看着她被打的屁股开花,李清闭着眼睛就胡诌了一句。李林甫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他虽然想尽办法往上爬,但他是个正直的人,又真心的为主子着想,这也是他受唐玄宗器重的原因。肚里有小人(2)没想到李清会为了这个小厮说谎话,他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开口问道,“太医院的,看你年纪不小,呆不少年了吧。”李清腿上受伤,太医院的小童去寿王府上跑过腿,桂圆见过,估摸了对方的年龄,她随口编排,“两年了。”两年了,也就一个学徒,平时跑跑腿,煎煎药,难道他还能为难自己,戳穿自己不成。桂圆很放心,李林甫的眼中却闪过一抹阴鸷,他伸出手,努了努下巴,“两年了,望闻问切,应该会简单诊脉了吧?来,你给我看看。”这……桂圆看着他的手,扁了扁嘴,有些为难的抬头。结果她正好看到唐玄宗嘴角扯着抹笑,偏了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清。李清的眼中有些焦急,使劲的冲她眨了眨眼睛。桂圆傻傻的看着他,眨眼睛,挠挠脖子,这到底是要诊还是不要诊?拜托说清楚可以吗,不能出声,唇语也可以啊!“你说什么?”桂圆用唇语问道,只不过她的动作李清没有看见,倒是唐玄宗意味深长的转过目光,视线在她脸上盯了下,偏头看向了她的耳垂,低低一笑。不好。这个时代,女人们都打着耳洞,桂圆嫌弃耳环叮叮当当戴着麻烦,就用银子融了两根银针,银针的顶端,她还臭美的弄了个小星星的模样。虽然耳钉只有米粒那么大,可是近处看,还是能看见的。桂圆暗道一声倒霉,看着唐玄宗微微含笑的眼眸,她敢保证,这人绝对识破了她的身份。怎么办?她脑袋快速转动着,半晌之后,她大喇喇的伸出手,两指按在了李林甫的手腕上,眯着眼睛,装模作样。“回皇上,小民把出来了。”收回手,她跪在地上,恭敬的回道。“哦,那你说说。”唐玄宗忍笑得看着她,太医们早晚都会给他请脉,这日-日看着,他也略略知道一些医理,比如这诊脉的指法和位置。刚才她虽然装的老陈镇定,可那指法,那位置,要是被太医院的人看到,一个个非得笑抽了过去。诊脉用的四个手指吗?还有,你四个手指叉那么开,按得是琵琶吧!李林甫今天穿着一身红色的官服,脸白白胖胖,肚子圆圆,桂圆瞥了他一眼,偷偷一乐,以头呛地。“皇上,说之前,小民有个不情之请。”桂圆打赌唐玄宗一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然他不会那般揶揄的看着李清,又不开口挑明。她眼睛贼贼一转,敢看她笑话,就准备吃她一记。“嗯,你说说。”唐玄宗大肚的挥挥手。“如果我诊对了,能不能让我拿些雪练膏回去?”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气,这雪练膏是祛疤用的,主料天山雪莲,一年只能产两盒,珍贵非常。今年的两盒,其中一盒被唐玄宗照例赐给了极受宠的武惠妃,另外一盒供奉在太医院,以备不时之需。“你要……”唐玄宗的话顿住,然后他瞥头看了李清一眼,抿着唇,点点头同意了。“回皇上是喜脉!”一句话,众人一愣,便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小童疯了不成,一个男人喜脉,李清原本狐疑的看着她,听到她这么一说,也忍不住抖了抖肩膀。“你确定?”唐玄宗压下喉间的笑意,眼睛微微的眯起。“嗯,确定,他的肚子里有小人!”此小人非彼小人,在场的人又愣了一下,笑不出来了。她倒是有心了这是拐着弯的再骂李林甫是小人。李林甫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拱了手,开始酝酿情绪,这么平白就被人侮辱了,他怎么着也得给自己讨回公道。结果他一抬头,就看到唐玄宗似笑非笑的冲旁边太医院首辅,挥了挥手,“去取炼雪膏来。”说完,他朝李林甫看了眼,笑的意味深长。看着他的笑脸,李林甫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尴尬的立在原地,手在袖子里攥了攥,又默默的退了回来。哑巴吃黄连,他愤愤的剜了桂圆一眼,这个仇他结定了!这边,桂圆拿了炼雪膏,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告辞出门。“父皇,儿臣也……”“去吧,去吧!”没等李清开口说完,唐玄宗就不耐烦的冲他挥挥手,待两人都离开了太医院,周围的侍卫也退散了开去,唐玄宗这才回头,笑眯眯的看着李林甫,问道。“你是怎么得罪十八他媳妇的?”“我没有……”李林甫刚开始只草草的听了一个十八,想到自己自从洞悉了那个秘密,就决定对李清投诚,今天更是天蒙蒙亮,就在宫门口候着,哪里还敢得罪他。愣了下,他才回过神来,媳妇不就是夫人,十八的媳妇,那不就是十八王妃。回想到桂圆瘦瘦小小的身体,还有白白嫩嫩的脸蛋,还有她似乎跟平常小厮不太一样,常伴李清左右不说,还没规没矩的,他惊愕的张了张嘴。“皇上,你是说刚才那个小厮,她、她是……”“她倒是有心了!”给李清指婚纯属偶然,他一生的盛宠都给了跟姑姑极为肖似的那个女人,也正是因为她像极了姑姑,除了豪爽泼辣的脾气,更有着不输于男子的抱负。所以当得知武惠妃在偷偷拉拢朝臣给小十八铺路的时候,他没有半点意外,只是静淡的想着对策,然后静淡的赐了婚。他其实有想过把她打入冷宫的,想到这里唐玄宗的眼神暗了暗,只不过那女人终究顶着一张跟姑姑肖似的脸。连对宫防有害的红松木他都不忍砍去,他又何忍那么一张脸日-日憔悴,落泪。“小十八倒是个有福气的,刚好借了她的手把炼雪膏赐给他,我们就不要参与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了。”李林甫诺诺的应了一声,心里却在唐玄宗落在这句话的时候,开始翻江倒海起来。这算不算是提前泄露了皇位的继承人?他的眼睛老狐狸的似得眯了眯,转身,盯着桂圆离开的方向开始思忖。自己果然老了,他那宝贝闺女比他这个老头子有眼识多了,想到李玄灵,李林甫面上绽开一抹笑意,不由自主的笑了笑。看来在当上国丈之前,他倒是可以先当老丈人。-桂圆跟着李清一路出了皇宫,马车上桂圆把炼雪膏丢给李清,自己侧卧在马车之中,默不作声的把玩着手中的两锭银子,犹豫着是不是该去红袖楼一趟。李清瞥了她一眼,对于她的趣向,无奈的摇了摇头,就兀自在一旁欢喜的打开炼雪膏,迫不及待的抹在了大腿的疤痕处。书中自有颜如玉桂圆想的出神,听到动静,她瞥过头,结果就看到了两条白白的修长大腿,横呈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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