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儿想到自己为了嫁给林翰之和父亲联手出演的一场好戏,有些胆怯了。眼前的林翰之少了平日里的郁郁寡欢,浑身散发清冷的气息。家里多么热闹啊,而他就好像是身处孤岛。孤独,孤独到让人心疼。林秀儿的心忽然揪了一下。是自己不占理吧?被父亲母亲宠大的林秀儿,也曾体会过彻骨的孤独感。刚及笄那年,林秀儿心仪父亲同僚的儿子,那是一个清秀的男子,举手投足,如沐春风。林秀儿缠着父亲,让他想办法给自己说媒。却不料对方抵死不从,还放出话来,如果林侍郎要恃强凌弱,那么自己只能送过来一具尸体。林秀儿哪里受的了这个屈辱?她气势冲冲地跑到那个男孩子家里,质问他为何看不上自己。那个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拿睁眼看林秀儿,他斜着视线,轻蔑地说:“尔等泼妇,狂妄又不自知。你何德何能,值得我交付真心。”林秀儿看着这个男子,浑身冒出一身冷意。就是在那时,她明白了,什么叫做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林翰之,也是如此看自己吗?林秀儿再也睡不着。说实话,林秀儿不难看。如果不那么颐指气使,她也算是一个耐看的女孩子。瘦削的身材,弱柳扶风。皮肤虽不如苏心怡白皙,但也说得过去。丹凤眼、柳叶眉,将通身的凌厉卸去,也让人愿意接近。“翰之,对不起。”林秀儿叹了一口气。秀儿圆房花芝根本斗不过林秀儿。论出身,林秀儿正宗的大家闺秀,从小被捧在手心里;而花芝不过是乡野少女,撒泼打滚着长大的。论家世,林秀儿父亲官拜礼部侍郎;花芝唯一的依仗,是她与林母的关系。可是花芝是个蠢的。正是仰仗着自己和林母的关系,她暗地里给林秀儿使了不知道多少幺蛾子,而且全都是蠢到明面上的幺蛾子。比如,当着林秀儿的面吐一吐口水啊、对丫鬟说自己和林翰之小时候的事情啊,或者是故意讽刺林秀儿至今还没有跟林翰之圆房。按林秀儿以往的风格,绝对是杀无赦。可是这一次,她学聪明了。林翰之是她心仪的男子,摸不清花芝的来头,随随便便就打杀了花芝,会不会惹林翰之厌烦?所以,在大丫鬟的示意下,她按下了心头的怒火,只等三日回门时,找母亲取经。这几日,林翰之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参读苏心怡送给自己的大儒善本。每读一次,心里便揪着疼一次。他知道,苏心怡希望自己幸福。可是,面对一个自己并不爱的女人,怎么才能幸福?不知道怎么面对,便不去面对。林翰之选择了逃避,只在夜深人静,才回卧房。林秀儿倒也没多说什么,她总是悄悄默默地等待林翰之,帮他更衣后,便躺下歇息。三日回门之日很快来临。林侍郎拉住林翰之不停喝酒,林秀儿就在后宅跟着母亲聊天。“什么?到现在都没圆房?”侍郎夫人一听林秀儿扭扭捏捏说完跟林翰之的现状,急了,“他林翰之是怎么回事?秀儿,你给娘具体说说是个什么情况。”林秀儿便一五一十将听来的所有消息告诉了母亲。从林家村的贫苦,到苏心怡的暴富,再到被迫和离。最后考上功名后,又被自己算计。自然,花芝的恶行也是林秀儿描述的一部分。“秀儿,你既然嫁了人,娘便希望你们能举案齐眉。这事儿,咱们是理亏了。你是娘的心头肉,娘自然是心疼你的。你没有当下发作,做的非常好。”“翰之看上去性子软弱,然而软弱的人最容易固执。他和苏心怡又是被迫分开的,心中一定是会记挂着对方的。你嫁他之前,就知道这件事,所以,娘相信你有心理准备。”“为今之计,以弱示人。言语里恭敬着,行动上呵护着,对他老娘尊敬着。瞅准机会,先圆了房。男人跟女人只要一圆房,那基本上就靠住了。”“至于花芝那个小丫头。娘告诉你,不能硬碰硬。你只要装可怜就好。先圆房,然后瞅准机会做掉她。你可以如此这般……”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母亲的一番话,给了林秀儿信心。回到林府后,林秀儿拿出母亲准备的回礼,一样一样展示给林母。一等一的真丝面料,颜色厚重,最适合林母,可找裁缝做上几身待客的衣衫。林翰之从仕之后,尚未邀请同僚到家吃过饭。如今林秀儿嫁过来了,这是早晚的事。林秀儿又拿出一些金银首饰,诸如金簪金钗之类的。她摸出那根通身白色的玉簪,帮林母插到了头上。果然是人靠衣装!林母这一两年在苏心怡的照顾下衣食无忧,皮肤渐渐有了光泽,也白了起来。带上林秀儿拿来的首饰后,果然有点贵太太的派头!“娘,翰之他读书辛苦。这几日都通宵达旦的,我爹特意让我娘准备了一些燕窝拿来。咱们这几日就都煮上吧,你和翰之都补补身子。”林秀儿拿出一匣子燕窝,说道。娘她果然是舍了血本了。林秀儿一边给林母介绍礼物,一边在心里说道。要知道,林侍郎本就没有多少俸禄,家里仅有的几间铺子和一些农田,也都不怎么挣钱。今天拿来的回礼,怕是动用了娘不少的积蓄吧。“所以,我得好好的,一定要让翰之爱上自己。”林秀儿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当晚,林母吩咐厨房炖了三碗燕窝。花芝在一旁气的直瞪眼:“姨母姨母,我也想尝尝味道嘛。”“花芝啊,乖,你嫂子本就没带多少过来。翰之要钻研学问,你嫂子又要准备怀孕。以后有机会再给你炖着吃啊。”林母哄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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