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方子是这么卖的,郑定辉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是还有些担心:&ldo;你说这方子,只准他们在元州自己做,他们就不给别人说了?就算说立的有合约,那边可是个京官!&rdo;&ldo;这个嘛,那就要看我们这一次的中举情况了。&rdo;刘文说着,手压到他肩上,&ldo;家里这两年都是你支撑的,这一次,你也要挑起大梁啊。&rdo;他的语气真挚,表情认真,看向郑定辉的目光,充满了期许,郑定辉的嘴角抽了一下,又抽了一下,在抽搐的同时他又想,这种激励,总比拿白眼翻他要好,不过与此同时,他又不由得想,这真的是激励吗?真的是吗?不管郑定辉怎么想的,他们还是先拐到了华安,过了科考,华安的房价也落了,他们在一家客栈停留了十多天,找了两个经济,又自己跑了几趟,最后终于在市中心靠南的一边买了处一进的院子,那院子有一口自己的井,两棵桂花树,三间上房,茅厕厨房也齐全,最关键的还是地点好,附近虽然不像先前那样都是高门朱户,但也大多是做了生意,或家中有人在衙门里当差的,虽不是多么上好的地方,但总是不乱,因有人在衙门中当差,安全上也多了些保证。此时毕竟不是现代,华安物价虽高,房价还没有到骇人的地步,这么一处院子,也不过只要了七十八两,办下了整个手续,也还不到九十两,对于这处房子,刘文是满意的,郑定辉却有点意见,隔一道街,有一处更便宜的房子,那家户主急着出手,两进的院子也才卖九十两,虽说是贵了十二两,可房子却要多出两间的,院子也更大一点,环境也并不见得就比这里差,他本以为刘文一定会挑那套的,哪知道最后却选了这边。&ldo;那边嘛,是不错,不过却少了一样东西。&rdo;&ldo;什么?&rdo;&ldo;桂花。&rdo;&ldo;啊?&rdo;郑定辉愣住了,刘文却很认真的道:&ldo;你见过桂花吗?&rdo;郑定辉绞尽了脑汁想,他本就不是个喜欢花花草草的,若是对稀罕的吃食,也许还有几分印象,但对这桂花,却实在想不起来了。&ldo;以后,我们就可以经常看到了。&rdo;刘文说着,帮他拿下了肩上的一个发丝,笑了笑,然后转过了身,郑定辉看着他的背影,面孔一点点红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什么,就是突然的,感觉面孔发烧,他回过头看了看,现在还不到月份,那树上自然是没有什么花的,但是透过那绿色,他仿佛就看到了那缤纷的色彩,忽然的,就也盼望了起来。大珠朝的京城在上京,若是放在现代,那可以用世界一等城市来形容,而且没有之一,毕竟与此同时,其他国家要不还处在宗教的阴影之下,要不,就是在向大珠朝学习,而无论从人口、规模、建筑上来说,也没有城市能与之相比。按照大珠朝的户部登记来看,这座城市大概有上百万的人口,而在没有钢筋水泥支撑的高楼大厦的情况下,城市自然也就只有向横向发展。大,庞大,伟大。既然以刘文这个经过国际性大都市洗礼的眼光来看,上京,也是非常大的,而也就因为这份惊叹,他身体的不适总算缓解了一些,不过,也只是一些,所以在郑定辉问他要不要坐轿子的时候,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铁青。&ldo;我是想着,这里的茶楼,你也许不喜欢。&rdo;郑定辉讷讷的说,他们此时正在码头上,经过几次的折腾,从刘家村到华安的刘文已经能适应了,但从华安到上京,还有些超出他的适应能力,于是在经过了适应到忍耐再到无可忍耐的过度之后,他们转走了水路,在刚上船的时候,刘文还有些后悔,这走水路多平稳啊,活动空间也大,速度也快,早走水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但是在第二天,他就知道自己庆幸的有些太早了,如果说骡车是一个杯具的话,那船只就是一个惨剧。刘文吐啊吐啊,吐到最后果然吐习惯了,可是上京也到了,而在他下船的时候,那是两腿打颤,身体发飘,亏的郑定辉扶着他,否则风大点,就有可能把他刮跑。这不是夸张,而是经过这一番折腾之后,他的体重直线下降,原本就消瘦的身材,现在很有翩翩欲仙的味道。连续二十天,他吃不好睡不好站不好,那真是见什么什么不痛快,想什么什么就难受,好容易适应了,目的地竟然到了,当然他这一路上都在盼望着上京赶快到了,但是这真到了……这就像你为一个人劳心劳力,为他受了百般折磨,就在你好容易适应,准备一鼓作气拿下他的时候,他突然自动的飘到了你面前……高兴是有,欣喜也是有,但失落恐怕也还是有的。一击重拳打在棉花上,那种郁闷感只能将人憋成内伤,刘文本就被折腾的看什么都不痛快了,再受到这么一击反作用力更是难受,但他还要端着架子,就像是他哪怕吐啊吐啊,也要吐的有姿态一样。呕吐怎么有姿态?如果你哇的一下随地吐了,那自然是什么姿态都没有了,但如果你一手抱着东西支撑身体,一手捂着腹部,弯腰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站起身前先用手绢擦了自己的嘴,那别人自然就只能看到你的虚弱与疲惫,如果你的皮相再上佳一些,那了不得,说不定更有一种虚弱美。当然,美不美刘文是不在乎的,但他在萧二面前端惯了架子,在郑定辉面前,自然而然的也就延续下了这一套,因此郑定辉虽然知道他不舒坦,可他不知道他不舒坦到什么地步,因此只想着这附近人来人往,刘大郎必定是不喜欢的。刘文当然是不喜欢的,可这时候他还哪顾得上这些,第一次到华安的时候,他还能自己走路,现在几乎每走一步就想往下倒,他咳嗽了一声:&ldo;先找个地方坐坐吧。&rdo;他这么说了,郑定辉自然不会反对,当下就扶着他到了旁边的一个酒楼,和大多数建立在繁忙港口的酒家一样,这里也是堆满了人,人声嘈杂也就罢了,而且气味不佳,好在还有个二楼,因为酒价更高,倒清静一些。郑定辉扶着刘文上了二楼,在一个临窗的桌子前坐了。这里是港口,那小二不知见过多少像刘文这样的,所以就算他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倒也没嫌弃,反而很殷勤的引着他们落了座,上了茶,他这么给面子,刘文自然不会和他过不去,让郑定辉点了自己想吃的,他就要了一份清汤,因二楼都是要点酒的,所以两人又点了两份酒。这里的生意好,此时天又暖和,因此很多饭食都是提前做好的,不一会儿,他们点的东西就都上来了,刘文点的那一份,是鸭汤,一碗清可见底的汤水,撒了两滴香油,此外就是几根香菜,而郑定辉那边,则是两张大饼,一盘羊肉以及一个烧青菜,此外就是那小二推荐的糯米酿和清酿,用那小二的话来说就是:&ldo;我看两位是刚下船的吧,喝这两种酒最好,口味清淡,又开胃又解乏,若两位是要上船的,我就推荐那种烈的了,喝醉了到了船上一睡,一觉醒来,就都适应了。&rdo;他说的这么有趣,刘文就都点了,此时东西端上来,就先喝了一杯糯米酿,若在现代,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喝的,但是他喝过这里的酒,一般来说,好一点的,也就比啤酒强烈一些,而一般的,了不起,也就是啤酒那个度数的,现在那小二又特意说了比较淡,估计也就是一般的果酒了,果然那糯米酒到了口中,有些甜甜酸酸的感觉,不像是酒,反而像是一种叫做江米甜酒的甜品。喝了酒,又去喝那清汤,其实是没什么味道的,好在桌上放有醋、盐一类的调料,刘文倒了些醋,就着这股酸味就喝了下去,一碗鸭汤下肚,他总算是恢复了点元气,再看郑定辉,就见他正用大饼裹着羊肉吃的正香,发觉到他的目光,郑定辉抬起头:&ldo;要吃吗?还有一张饼呢。&rdo;刘文翻了个白眼:&ldo;吃你的吧。&rdo;说完,心中则道,能吃能睡,这是什么东西啊。他没有胃口,也不想看郑定辉刺激自己,就把目光转到了窗外,从这里看去,更是能见船如梭,人如流,一派繁忙繁盛的局面,就这么看着,他突然有一种恍惚感,就觉得,这幅景象仿佛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的。&ldo;华安可没这个景象,王普县更别说了。&rdo;他一边想着,一边否定着,突然,就想到他为什么会觉得熟悉了‐‐清明上河图!虽然他并没有见过这幅图的真品,但赝品,乃至电视上的介绍并没有少见,当年去台湾的时候,还在那里的故宫博物院里看了一遍电子版的动画,此时的情景,虽然不是说和那画中的一样,可是这副古代卷面,却像极了那幅画,一瞬间,他出了一身汗。那幅画出现在什么时期?北宋末年!一般来说,每到末念的时候,国家都颓败不堪,到处都是疮痍,而只有北宋是个例外,当时的北宋也有诸多问题,但整个来说,国家还是处于繁盛时期的,从那副着名的图画中,可以看出当时的人民的生存状况,就算京城的向来要比其他地方受到更多的优待,但最起码,那时候人们是没有丝毫国家要灭亡的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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