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绍陵心中一酸,故意笑道:&ldo;所以皇祖母可不能不管孙儿了,孙儿……&rdo;褚绍陵喉头一紧,终于说不下去了。褚绍陵侧过脸去,狠狠将眼中泪意逼下,太皇太后见他这样倒笑出来了,一把将褚绍陵揽在怀里,低声哄道:&ldo;都当了皇帝了,怎么还能跟小孩儿似得?让人看见了不笑话么?&rdo;褚绍陵摇摇头:&ldo;孙儿失仪了。&rdo;太皇太后擦了擦眼泪低声道:&ldo;没什么难过的,当年你皇爷爷走的时候哀家就想跟着去了,只是不放心你父皇,你么,跟你父皇不一样,但你又有别的让哀家不放心的地方,陵儿啊……哀家知道你宠他,但再如何,他也是个男人啊。&rdo;褚绍陵沉默了片刻道:&ldo;孙儿该死。&rdo;太皇太后失笑,揉了揉侧额道:&ldo;还以为你会接着哄哀家呢……&rdo;褚绍陵确实是想到最后也瞒着太皇太后的,但此情此景下,看着疼爱自己这么多年的皇祖母褚绍陵突然说不出谎来了,褚绍陵起身,后退一步跪了下来:&ldo;我欠他良多,我……不能放下他。&rdo;太皇太后叹了口气:&ldo;皇帝,这是你该说的话么?&rdo;自登基后太皇太后还是头一回这么叫他,褚绍陵只觉得心中酸涩无比,眼睛蓦然湿了,哑声道:&ldo;孙儿该死。&rdo;&ldo;大过年的,别死啊活的寻晦气。&rdo;太皇太后抬手将褚绍陵拉了起来,一手抹过褚绍陵眼角的泪珠,柔声道,&ldo;哀家明白的……一直没说,是因为知道你喜欢他,你活的不容易,能有个知心贴意的人在身边陪着哀家其实是高兴的,你父皇跟你母后过了一辈子冷冷淡淡的日子,哀家不舍得让你也这样。&rdo;褚绍陵闻言心里更难受了,太皇太后慢慢道:&ldo;哀家也命人在暗处探过,他待你倒真是忠心,哀家也放心了,你愿意宠他,哀家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惹你心烦,只有一点,陵儿,你的后宫里得有人啊。&rdo;褚绍陵垂首默不作声,太皇太后拉着褚绍陵的手低声道:&ldo;你不要子嗣了不成?陵儿,答应哀家一句话,出了孝就将凌怡接进宫来吧,你不愿意立后也行,先纳为妃子,行么?&rdo;太皇太后见褚绍陵还不说话急道:&ldo;你是要让哀家走的不安生么?&rdo;&ldo;孙儿不敢。&rdo;褚绍陵垂首,&ldo;孙儿答应,待出了孝,会纳凌氏为妃。&rdo;太皇太后定定的看着褚绍陵,眼中依旧不太安心,褚绍陵闭了闭眼又道:&ldo;列祖列宗在上,孙儿不会食言。&rdo;太皇太后松了一口气,伏在软枕上点头道:&ldo;哀家就知道……你什么都是顺着哀家来的。&rdo;&ldo;皇祖母什么都为孙儿着想,孙儿怎么敢忤逆皇祖母?&rdo;褚绍陵帮太皇太后拉高了毯子柔声安慰,&ldo;皇祖母就放宽心吧,这病过段日子就好了呢。&rdo;太皇太后一直挂念的事有了结果,心中一时轻松无比,笑了笑没说话,太皇太后说了半日的话已经有些乏了,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褚绍陵说了几句话就睡着了,外面有人来催请褚绍陵去前面,褚绍陵往外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郑重跪下来磕了三个头才去了。褚绍陵不会食言,他答应了会纳凌氏为妃就会做到,但这个凌氏不是凌怡,而是已经去岁秋天就去了的凌云。108褚绍陵答应了太皇太后纳妃的事只有两人知道,褚绍陵心里清楚该将此事告诉卫戟,但之后几日几次想说,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褚绍陵甚至有些后悔,至少应该跟卫戟商议之后再答应太皇太后,无论如何此事是委屈了卫戟了,若是换过来,卫戟忽而跟自己说会纳母家早殇的表妹为妾,褚绍陵自认是没有那个好脾气就答应了的。&ldo;皇上是有心事么,&rdo;卫戟起身披上衣裳,忍着不适穿好亵裤,&ldo;可是朝政上的事,&rdo;褚绍陵摇摇头,揽过卫戟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轻的按揉着卫戟的后腰,低头在他头上亲了亲。卫戟早看出来褚绍陵是有心事了,无奈褚绍陵一直不肯说,每次都是那旁的事敷衍过去,卫戟想了想又问道:&ldo;是因为太皇太后身子一直不好么?&rdo;褚绍陵沉默了,半晌道:&ldo;前几日在慈安殿中,我答应了太皇太后一件事。&rdo;卫戟不知怎么的心中一沉,身子都有些僵了,半晌道:&ldo;皇上答应的可是大婚之事?&rdo;褚绍陵不由得看向卫戟,卫戟竟猜到了么?褚绍陵哑然道:&ldo;不是,不是大婚……我答应了皇祖母,要……纳凌云为妃。&rdo;卫戟愣了:&ldo;凌云?不是去年秋天就没了么?&rdo;褚绍陵轻轻握着卫戟的手低声道:&ldo;太皇太后说的其实是凌怡,被我含混过去了,太皇太后自知等不到我迎人入宫了,所以才着急让我发誓,我自然不能真的纳妃,当时情形容不得多想,只得行这下下策了。&rdo;褚绍陵叹了口气:&ldo;是我对不起你。&rdo;卫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要纳凌云的牌位,看着褚绍陵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他还以为真的要大婚呢,卫戟回握住褚绍陵的手失笑道:&ldo;皇上没有对不起臣,那个情形下,皇上是没法子了,臣懂得。&rdo;褚绍陵低头轻吻卫戟的唇,低声问:&ldo;若我答应了娶凌怡,你会怎么样?&rdo;卫戟想也不想回答道:&ldo;臣早就说过了,臣以前护卫皇上一人,皇上若是娶妻生子,臣就护卫皇上一家人。&rdo;褚绍陵错愕:&ldo;你不生气么?&rdo;卫戟想了想摇摇头,又道:&ldo;臣永远也不会生皇上的气,但皇上若是娶亲,臣就不会再与皇上亲近了,依旧当侍卫去。&rdo;褚绍陵心中狠狠的疼了下,卫戟说的平淡,但褚绍陵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上一世自己大婚当夜卫戟彻夜大醉,只怕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娶亲,而是那一夜的喜事断了卫戟所有的念想,卫戟面上温和心里却有股磨不平揉不碎的傲气,纵然爱慕自己,却不肯俯就与人分享的。褚绍陵将脸埋在了卫戟的颈窝里,哑声道:&ldo;我不会娶别人,永远都不会,这次是我褚绍陵对不起你,但我保证,纳妃一事只会有这么一次,&rdo;卫戟眼眶一红,低声道:&ldo;臣信。&rdo;这一刻褚绍陵几乎想将自己一直以来暗自筹划的事尽数告诉卫戟,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别人,也不会让卫戟一直没名没分的留在自己身边,他是要立卫戟为后的。褚绍陵闭了闭眼,还不能说,还不到时候,提前让卫戟知道了只会凭白让他担忧,半分好处也没有。褚绍陵亲了亲卫戟的眉心道:&ldo;还有,子嗣一事我也想好了,我不会留子嗣,等到……等到了合适的机会的时候我会从宗室中选一个合适的孩子过继为子,孩子从小就抱来,由你亲自教养。&rdo;&ldo;皇上……&rdo;卫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ldo;从宗室中选?臣原本以为皇上会从皇侄中选。&rdo;褚绍陵嗤笑:&ldo;我那些兄弟年纪大的都被我斩了,老五年纪小先指望不上,老六身上流着甄家的血,用不得,原本想要褚绍陶的孩子,可惜他现在跟齐钰难舍难分的,也指望不上了。&rdo;&ldo;我并不十分在意血统是不是嫡系,只要姓褚,年纪小就行。&rdo;褚绍陵淡淡道,&ldo;我一直让人留意着宗室中的孤儿,或是父母年纪已大,兄弟姊妹少的孩子,血亲多的孩子牵累多,不与考虑,等等吧……总会有合适的。&rdo;褚绍陵定定的看着卫戟,索性将自己一直考虑的事全说了:&ldo;孩子不晓事时就接来,由你手把手的养大,这样他长大了也会亲你,当然,万事无绝对,若他是个白眼狼,那我会在他成年前就亲手结果了他,重新寻一个孩子。&rdo;&ldo;若万幸是个懂事省心的,养到成年我看不出错处来,就立为太子,册封大礼后给他娶卫氏女子为妻,这女孩儿最好是卫战和馥仪的嫡女。&rdo;褚绍陵显然是筹谋过多次的了,&ldo;不单是太子,老五还有宗室中得用的子弟长大后我都会酌情指婚卫家女儿,只有这样皇族和卫家才能真的拴在一起。&rdo;卫戟几乎被褚绍陵吓着了,褚绍陵心道幸好没全交代了,不然还不得吓死了他,褚绍陵搂着卫戟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哄道:&ldo;别跟我说什么臣当不起之类的话,我提前跟你说这些只想让你安心,百年之后的事我都想好了,必然不会让你,让卫府受一分的委屈,你自己心里明白,面上还当不知道就好,这些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好的,慢慢来吧。&rdo;卫戟眼眶红了,褚绍陵苦笑:&ldo;我就知道……行了,多大的人了还总要哭,快收了,我还有话嘱咐你。&rdo;卫戟侧过脸抹了下眼泪,垂眸道:&ldo;皇上吩咐。&rdo;褚绍陵低声道:&ldo;如今这个情形,外面怕是会有人要向你打听些话,若有人问,你只说不知道,我知道你向来嘴严,但那些人的招数你不懂得,谈天似得跟你聊几句就能猜出内宫的事,你还以为并没说什么来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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