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寂静在夜色中蔓延,赫连裕秋自顾自的的沉思,顾怀宁趁着无人注意,从宽袖中握住晏安平的手捏了捏,晏安平还没反应,他已经松开了,那薄热的温度从手中熨帖进心里。
“既如此,你们就在这里休整两天,待精神足了,我派人送你们回京。”赫连裕秋此举自是有他的考量。
顾怀宁明面上是父皇的人,但私底下和太子关系也不错,卖他个人情也不亏。
晏安平这个异姓王上京贺寿是大事,决不能在路上有闪失,更何况又遇上了自己,护送是应该的。
顾怀宁来拜见他的目的就是为此,他们一路艰险,到这里已经是穷途末路,正好赶上赫连裕秋在此地驻军,不然再纠缠下去,牵连了晏安平,顾怀宁可就不能原谅自己了。
“多谢殿下。”
莫贤适时的站出来,道:“夜深了,小的先领各位休息。”
顾怀宁对着他一拱手,算是见礼了,几人跟着他往后院走去。
赫连裕秋高坐堂上,眼看着浓墨般的黑色吞没了几人的身影,他的目光落在某一处上,久久不能回神。
人困马乏的一夜过去,翌日快中午,几人才睡饱清醒。
莫贤招呼人备酒菜,事无巨细,丝毫不敢怠慢。
顾怀宁看着面前的少年,眼下青黑,看来昨夜未必睡好。此刻不好多问,只道:“咱们出门转转,看看有没有要买的,过了明镜城就不做停留,直接赶往上京了。”
阿乔倒是答应的快,这一路消耗的多,得补充些方便携带的吃食,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刘丰跟着晏安平,他去哪刘丰就去哪,寸步不离。
几人说定,吃好东西就出了门,莫贤还想派人跟着,顾怀宁笑道:“咱们明镜城里都是殿下的人,不必太过紧张。”
莫贤也笑,不再坚持。
街上行人少了很多,集市结束了,又有驻军,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大家都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还有不少能走的都出门避祸去了,街上偶尔也能看见一两处空屋子。
晏安平心里不是滋味,不过是一场剿匪,就能将百姓的生活搅乱,更不必说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了。
“昨晚没睡?”顾怀宁跟在晏安平身边,刘丰只好护着阿乔去买东西了。
“颠三倒四的做了些梦,没睡好。”晏安平没否认。
梦见什么了?
顾怀宁不用问都知道,不外乎是那几年的欢乐时光和这几年的忍辱负重。
顾怀宁这几年没陪在他身边,光是想象都会觉得苦闷心痛,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者呢?
晏安平却笑了:“那些都是过去,今后的日子,全凭我自己做主了。”
他侧过头,盯着顾怀宁的眼睛,盯着那双星河璀璨一样的眼睛,问:“怀宁哥,你会帮我吗?”
顾怀宁在看着这双褐色的眼珠时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像那个小少年又把自己当做了亲近的人,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顾怀宁有些高兴,眉眼扬起来,道:“你猜。”
晏安平只好道:“应当会的吧。”
小时候,晏安平偷偷将皇后的狸猫抱出来玩,雪白里裹着背部整齐条纹的黄褐色,睁着一双杏仁般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你,看得心都化了。
晏安平最喜欢带它去清苑池抓鱼,每次都玩的浑身湿透了才回去。有一次天凉,晏安平一身水,风吹过便着了凉,病了好一阵子,吓得他母妃勒令他不许再去找阿狸。
晏安平整日里抓心挠肝的,读书也不用功,后来就撺掇着顾怀宁去,他最拿手的就是皱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问:“你会帮我的对吧?”
顾怀宁存心逗他,总也不肯正面回复他,只道:“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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