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雪原:“……”好在她知道,孟志平拍戏就是这样的风格,活脱脱一个段子手,她也见怪不怪了。她小声地对江宇典道歉:“等下来真的了,对不起啊。”“别道歉了,你已经道了很多次了,我没关系的。”江宇典依旧很温和,温和得很疏离礼貌。周雪原看了眼他的脸颊,怎么感觉脸没红,眼睛有点红呢?真疼的啊?她真没用劲啊!再次道了歉,孟导重新喊了“action”。摄像机继续抓拍两人的近景镜头。周雪原酝酿好情绪,这次卯足劲,又是一巴掌过去。江宇典被女人扇得脑袋都微微偏了过去,他垂下头,没有反打过去。孟志平在取景器里,看见江宇典眼眶已经湿润、冒出泪花来了。周雪原也是一愣,旋即就是愧疚,太愧疚了,可是导演没叫停,就不能停,她继续说出自己的台词:“孙禹辰!算我识人不清!没想到你和那些人渣是一样的!”——董悉倩遇到过不少人渣。都是想包养她的大老板。有些家里还有老婆,想养她做二奶,所以她对孙禹辰这种有钱男人,是唯恐不及。但孙禹辰还是把她追到了。没想到啊,这才多久啊,他就腻了,董悉倩心中的失望愤怒,可想而知。她冷冷一笑,转身离去。江宇典这才缓缓抬头,用满含眼泪的目光,注视着她不留情面的背影。导演说:“这条算过了吧,雨点这样太遭罪了,他这么怕疼,咱们补拍个镜头,剪进去就完美了,最后那个流着眼泪的目光堪称完美,”他感慨道,“年度狗血之最啊!不知道多少家庭主妇要哭碎心肠了。”“雨点去补个妆,调整下情绪,等下再来下一场戏。”这是室外,艺人都在自己的保姆车里化妆、换衣。江宇典也上了车。金招弟看见他过来了,已经识时务地下车了,留给老板跟贺庭政独处的空间。因为她知道,这种时候,自己在是没用的,得保镖大哥去安慰。江宇典一上去,贺庭政就把他抱个满怀,用手帕擦了擦他的眼泪,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知道江宇典这个受不得疼的毛病,所以随身都带手帕,手帕比纸巾软,擦在眼眶四周不会疼。他轻轻地擦着,江宇典还是忍不住地哭,脸上火辣辣地,他抱怨道:“周雪原还是女人吗,他手劲也太大了。”——其实手劲就那样,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脆弱,江宇典还是硬生生地把锅推给人家一米六几的小姑娘。贺庭政也抱着他安慰:“不疼啊,不哭了啊,我给你呼呼。”他捧着江宇典的脸,轻轻地吹了吹他的脸颊,又亲了亲。贺庭政知道他今天要拍这场戏,但他并不能做什么。吻戏也就罢了,这种被扇巴掌的戏,还要求剧组删除的话,他们会对江宇典的演员身份产生偏见,认为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演员。这样的事传出去后,对江宇典并不是一件好事,哪怕他非常厌恶在大众面前掉眼泪。所以这场戏一结束,他立刻转身回到车上,他把眼泪擦干,感觉脸上还是火辣辣地疼,便推了下贺庭政:“拿这个,包点雪,我冷敷一下。”江宇典把擦眼泪用的手帕给他。贺庭政便下了车,不过没用手帕去包,因为车厢内是温暖的,雪容易化,化了手帕那种布料是包不住的,得塑料袋才行。他下车后,金招弟抱着一个暖手宝,跺着脚活动取暖,看着他问:“贺哥,你在保鲜袋里装雪干嘛?”贺庭政说:“宇典要冷敷。”江宇典在车里把外套脱了,他躺着休息,脑袋偏着,看车厢外的演出圈内,是余世煌跟周雪原的对手戏。他的脸不严重,就是疼罢了,结果冷敷的时候,又把他冷得难受,那种冰寒的刺激在温暖环境下是加倍的,江宇典根本受不了,哭着喊:“拿走!受不了太他娘冷了!”贺庭政便把冷敷袋拿走了,他的手也是冰的,所以他低着头,脸贴着江宇典的脸,让江宇典从自己身上汲取温暖。随后,他下车把冷敷袋里的有些融化了的雪倒了,金招弟又看见了:“怎么就敷两分钟?”从贺庭政上车到下车,最多两分钟时间。“冷敷的话,时间短了没作用的。”她说道。贺庭政说:“宇典怕冷。”金招弟:“……”要是让她来这么照顾这个阴晴不定的老板,她可能要疯——结果贺庭政这个整天拿钱给江宇典花、给他办工作室、房子给他住、车子给他开的金主,反倒受得了江宇典这个脾性。贺庭政把保鲜袋丢在附近的垃圾桶里,上车前对金招弟道:“你冷的话,去前座坐着吧。”他指的是副驾驶座。金招弟冷坏了,点头就说好,前座与后座之间,是有隔档的,前面看不见后面,后面却有开关,可以随时看到前面。在车上休息了片刻,他下车拍第二场戏。今天一共四场戏,安排得很紧密,到下午五点,江宇典的部分结束了,他便直接走了。他要跟程悦雯去吃饭,有时候一些饭局是很难拒绝的,但江宇典真要讨厌她的话,完全是可以拒绝她的,不过在江宇典眼里,这位程小姐充其量就是个土大款粉丝,不重要,他也并不讨厌她。程小姐带他去了一家巷子深处的私房菜馆,这次是江宇典开车,他开了辆路虎揽胜,停在巷子外面的停车场内,下车后还步行了五百米左右。巷子很窄,仅仅容纳两个人并排走而已,隐秘倒是很隐秘,店铺招牌都没挂。古朴的朱红色的大门,门外挂着两盏灯笼,门廊两边是两株文竹,但进去后,就别有洞天了。进了包间,江宇典才把口罩摘了,但是帽子还戴着的,柔软的黑发被帽子的廓形挤得往外翘。程悦雯捧着脸注视着他:“我觉得你板寸的时候最好看,现在头发长了,不过也好看,就是气质发生了点变化。”江宇典喝口茶道:“什么变化?”“我第一次见你真人,就是头发很短,你在为《前卫》拍封面照,我在旁边看着,感觉你超凶,有点霸道总裁的气质,但又有点不像,比那个还……”她形容不出来了,歪着头道,“现在头发长长了,就是个帅气的小鲜肉了。”虽然两人彼此都只称得上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些,但程悦雯很会找话题,所以不会冷场。似乎记起来自己上次喝了美浓吉的清酒后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可能还丢了脸,这次程悦雯只敢喝茶了。私房菜馆最出名的就是他家的手艺了,江宇典在饭前吃了很多菜馆的小食,他点了两份南瓜饼,蘸红糖吃。程悦雯现在才发现他这么爱吃甜,有些吃惊:“我之前以为你爱吃辣。”江宇典笑了笑,程悦雯又说:“你这么爱吃,等会儿打包两份带走吧!这家店的南瓜饼好吃,炸黄鱼、炸酥肉和炸肉丸子也都好吃……”“好,那我都打包一份。”他想到家里还有个贺庭政在等他。他出来跟别人吃饭了,自然要给他带点吃的回去,不然一个人吃饭,太孤零零。想到这里,他低头给贺庭政发了条微信消息说:“你吃饭没?”他问程悦雯:“这里还有什么好吃的?我都打包。”“打包这么多啊?明天当午饭吃吗哈哈哈?”江宇典说:“我不是一个人吃。”但是多的,就没说了。程悦雯福至心灵,突然有些明白他什么意思了——江宇典可能不是一个人住。贺庭政回复消息道:“我没吃,在等你。”接着又是一条:“你什么时候回来?”江宇典回复说:“我吃完就回去,这家店南瓜饼好吃,炸黄鱼炸丸子都好吃……我给你带回来,今天别做饭了,休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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