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钱文钦之言,俱各沉默不语。稍过须臾,戚婆婆冷哼一声道:“源义经师徒早已入土百年,这剑谱虽是来自日本,同念阿大和尚可没甚么干系,岂能这般容易便给了他?”在场诸人大多怀此心思,见戚婆婆先开了口,不由纷纷点头称是。端木夫人道:“日本武士凌犯我沿海地界多年,倘若此物流入倭寇为彼所用,岂非养虎遗患?”翟胜贤亦不禁抚须慨叹:“两位说得极是。钱师弟,你适才所言未免有欠思量。”
念阿上人淡淡一笑,道:“众位不必多虑,这剑谱上的武功固然超凡入圣,然老僧钟鸣漏尽,亦无觊觎之意。老和尚心里有个主意,诸位不妨一听。”左仲冷笑道:“大师定要想法侵夺此宝,能有甚么主意?”
念阿上人听了也不着恼,笑道:“众位听完老僧的法子,定然无有异议。当今江湖论及蔼然长者,无出河朔大侠之右;道衍禅师当年将上册心禅交付于彼,数十载明公正大、造福四方,天下无人不服。景少侠,恕老僧说句大胆之言,尊师虽与骆大侠同执武林牛耳,仁厚却恐不及义兄。”景兰舟道:“前辈不必讳言,家师禀性刚烈,每自承远不如骆老前辈仁惠宽博之心。”冼清让心道:“当日我在铸错山庄会着思过先生,其人言行慈和,实未如江湖传闻般刚严,许是年岁大了,性情亦转和缓。”
念阿和尚点了点头,接着道:“天下武学虽说千变万状,归根结底同孩童打架也无太大分别,不过是争个输赢强弱罢了,管他中国日本武功,尽皆不外如是,依老和尚愚见,倒也不必将门户派别之见整日挂在嘴边;何况这源氏剑谱如落在老僧手中,只恐诸位寝食难安,老和尚未必能活着离岛。此物既因机缘流入中国,如今放着河朔大侠长孙在此,不妨暂将剑谱托付于他,嗣后交由骆老先生保管。此剑谱若得收存河间骆府,自于中原武林有百益而无一害,诸位以为如何?”
群雄听了念阿上人之言,不由大感意外,各自心下暗忖:“这倭僧竟要将此日本武林至宝交给骆大侠,实是大违常理,不知动的甚么心思?”另有数人心道:“老和尚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学武之人遇上这等绝世秘笈,岂有不欲占为己有之理?定是他见今日这蒙面高手在场,自度无必胜把握夺得剑谱,才用这话堵住众人之口。骆少侠武功虽高,毕竟不及其祖其父般登峰造极,这倭僧先假意将剑谱给他,稍后再设计巧取豪夺,自也为时未晚。”
松筠闻言沉吟片刻,开口道:“上人能够摒弃国别私见,将此剑谱交托我中原武林,胸怀眼界实为吾辈山斗。”言罢望向那蒙面高手,问道:“不知尊驾之意若何?”蒙面人笑道:“难得上人有此胸襟,在下岂有异言?老夫虽资质愚拙,也知贪多嚼不烂,中原武学已然浩瀚无穷,何必贪图别国武功?便如上人所议,这剑谱给了骆少侠无妨。”
群豪见在场武功最强的三位高手俱已开口,纵使自己心有不甘,却也无从置喙。念阿上人见状笑道:“各位既不反对,便劳烦骆少侠收下这本剑谱。千钧重担如举鸿毛,少侠定然不负所托。”骆玉书虽亦心下不解,然见当下箭在弦上,自己如不答应,只恐立生事端,便即道:“上人既有此意,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待我日后面禀家祖,再议妥善措置之法。”自钱文钦手中接过剑谱纳入怀中。戚婆婆心中冷笑:“这倭僧满口妄言,定然另有筹谋。那蒙面老贼费尽心机搜罗两册心禅,岂肯错过这日本国的剑术奇书?最好他和念阿老和尚为此拼得两败俱伤,我便有机会下手夺取心禅秘笈。”
冼清让叹道:“今夜本是中元佳节,诸位屈尊俯临,敝教蓬荜增辉;可惜无端多生变故,搅扰了众位清兴,更至徒添伤亡,皆怪小女子虑事不周,未能及早应对。钱先生,是我对你不住。”言毕向之欠身行礼。钱文钦摇头道:“生死有命,岂能怪得旁人。”冼清让道:“事已至此,岛上多留无益,不如便依道长之言先将令弟埋葬,再往岳州寻医替范老治伤。”
群豪闻言点头称是,当即将钱文钊葬于传书亭旁竹林,一行众人前往君山渡口,各于岸边砍竹结筏。诸人武功高强,此等活计自是轻而易举,大半个时辰便已做成三只排筏,足可容纳众人离岛。小王爷携二老与冼清让、景兰舟、顾雷二堂主同乘一筏,松筠道人、念阿上人、蒙面高手、染霞使、唐亘、翟胜贤及钱文钦共乘一筏,余下骆玉书、顾青芷、戚婆婆、端木夫人、麻俊雄及左仲乘坐第三艘竹筏。诸人收拾停当,各持竹篙木桨,便往岳州进发。
此时东方将白,云低水阔,湖浪汩汩不绝;筏上众人各怀心事,俱各默不作声。三只竹筏相距不远不近,不多工夫便已驶出数里。景兰舟心间正惦挂师兄安危,忽闻朱奠培淡淡地道:“雷堂主,当年我爷爷救你一命,莫非不及顾堂主救你之命金贵?”竹筏上几人闻言一怔,不明世孙何出此言。
雷畴天面无表情,并未开口接话。朱奠培又道:“先前左先生夺下你的神火铳暗算我师父,他老人家却分毫未伤。这柄火铳乃堂主随身之宝,制作巧夺天工,数丈外取人性命亦非难事,白石剑客又是何等目力,方才不过相距丈许,绝无偏失之理。雷堂主,你早在火铳上做了手脚,是不是?”
雷畴天默然片刻,缓缓道:“小王爷也知火枪无眼,就算是雷某这杆火铳,亦难保不会走火;倘若冼宫主有甚闪失,我便铸成大错。”朱奠培叹道:“如此说来,堂主打起始便不欲真心相助小王?”雷畴天摇头道:“小王爷,凭霹雳堂同雷某在江湖上的招牌名声,不论火铳中有无弹药,那也无甚分别。冼宫主早已识穿你我之计,诸事谋定后动、成竹在胸,即便这火铳是真的,也难以胁迫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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