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夏瑾轩在玄机会上显露疲态,悄然低问,“我是否误入歧途了?”那饱含深意的话语,足以让人深思熟虑。
无论是废黜年长的候选,还是默许军魂派的存在,至少她未曾抑制过后者的发展,给予其足够的空间。
而三重势力制衡后,燕京的玄机殿内每一场会议,无不如箭在弦,蓄势待发。当西欧主宰者赫利安德·尼采的联姻提议传来,仅仅一刻钟,会议室中已然硝烟弥漫。
“联姻?简直是离经叛道!”
一声怒斥震撼大堂,苍发英挺的老者目露冷芒,铁骨铮铮。
玄冥望着对面那位雍容贵气的女子,淡漠回应:“吾华夏,何时需要用联姻来乞求外邦援助……”
“玄冥大人,请勿曲解本意。此乃两大强权的结合,无害无弊。”
秀气温婉的黑丝女仕轻啜茶水,唇角勾起一抹笑:“虽称‘求婚’,赫利安德智计超群,岂能不知我们的少帝无法嫁往西欧?最终,必然是乌托邦迁都燕京……乌托邦全境与赫利安德,如此重量级的联盟,若玄冥大人执意拒绝,我只能猜您是出于自身的权位打算。”
权位的考量自然指的是玄冥作为军魂派首领的地位,一旦少帝与其联姻,他势必退出帝位之争,因为华夏不敢冒这个威廉·尼采觊觎龙椅的风险。
“阁议长或已被利益蒙蔽心智。”
老者对武媚的抨击无动于衷,冷声道:“携手赫利安德,就不怕最后骨肉无存?”
“这也是今日我们必须讨论的议题。”
武媚微微敛眸,神情转为肃然:“如何防止联姻合约暗藏玄机,这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核心,而玄冥大人直接一票否决联姻之事,是否太过草率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让整座玄机殿仿佛战场,桌边二十多位高官大臣面面相觑,无声叹气。储帝派首领拼力想促成长公主另结良缘,而军魂派的领袖则坚决促成少帝与他们的世仇成婚……
尽管两孩子尚且年幼,打着拥护储君的名号,两派系其实都不顾孩子意愿,视他们为政治工具。
高层之间的较量,普通内阁大臣自然无权插话。坐在玄冥身旁的中立派统帅、身披黑甲肩带少将军衔的苏泓,则闭目养神,假装与此事无关。
苏妲己的父亲苏泓是个严肃的中年男子,发间灰丝整洁得一丝不乱,肃穆之态,身板挺直,透出一股军人特有的气质,完全无损他在皇家学园卧室里的那只慵懒金毛狐的形象。
军队应保有中立态度,而他女儿与两位皇室子弟亲如姐弟,于是苏泓成了玄机会上最为安逸的一人。
最焦虑的,莫过于端坐中央主位的首辅,燕王夏狄。这位翩翩君子身着黑衣汉服,墨发及腰,苦笑中透着无奈。他轻叹一口,缓声道:“此事,帝上意见最为关键。各位争吵也无结果,待帝上回京后再详议……况且,我们也需征求璃儿和瑾轩的意见,他们是当事人。”
夏狄在会议上的威望无人能敌,闻言,武媚和玄冥暂时噤声,望向他。
沉吟片刻,玄冥率先点头:“帝上的意愿,确是首位。”
“由我亲自去跟瑾轩和少帝说说此事吧。”武媚颔首,接着说道:“他们虽偶有争吵,感情却深厚,只不知道是否有爱的萌芽……”
此时,一名幕僚疾步入殿,在夏狄耳边低语数句,他微点头,面带温柔:“很好,孩子已经来了,武阁主去和璃儿、瑾轩聊一聊吧。其他事宜继续审议,帝上闻讯,理当即刻回京,那时我们再讨论联姻一事。”
武媚点头,离席而出。
此刻一旁始终保持沉默的苏泓忽然睁开眼睛,看向首位的夏狄,建议道:“阁下,我想,也应该通知妲己,让妹妹帮着安抚一下长公主与少帝的情绪。”
“嗯…疏忽了。”
夏狄一怔,随即微笑道:“同龄人间更为了解彼此。苏司令就劳烦转告妲己…切记让她保密,虽然各国皆知此事,但始皇回京前,我们要尽量控制影响在民众之外。”
苏泓点头,起身步出会场之外。
武媚刚走出几步,听到背后声音,回望苏泓,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微笑说:“苏司令这是要去通知妲己了?”
“嗯。”军人庄重大气地点了点头,考虑到两旁侍卫的存在,没有多言:“那我先一步。”
“好,苏司令慢行。”
武媚笑意不减,望着远去的陆军司令,像是想起一事,面不改色地轻笑说:“对了,前不久瑾轩向我诉苦,她说自妲己去西南后,璃儿极少陪她去藏书阁。苏司令见到妲己,麻烦提醒一下她,日后得多留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不论最终关系如何,从国家未来出发,这两人的羁绊需如同兄弟姐妹,毕竟我们都是…”
她眯起眼,略作审视,目光扫过近旁的卫士,淡然说道:
“…以国是为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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