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墨宵尘此言,周薄言才稍稍松一口气。他向墨宵尘微微颔首,谢过墨宵尘。墨宵尘笑了笑:“我怎会让你难过呢?”花子亦感觉眼前有寒芒闪过,玉半遮手中已握住一柄匕首,花子亦靠近玉半遮,对身边人低声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玉半遮点了下头,按照计划,他们要等沈羽阳出手,他才能动。花子亦同样。剑拔弩张的时候,唯有顾漠青心不在焉,在舒忝桓冲进来之时,顾漠青本能地将还没吃完的葡萄干揣入怀中,还不忘用力按了按,生怕自己的吃食被人抢了似的。等他藏好了自己的零食后,这才与越池墨说道:“舒忝桓这是闹的哪一出啊?按理说,周籽言是他侄女,若你大哥与周籽言成婚,他舒忝桓不也等于沾了你爹的光了?现在闹这一出,他脑子坏啦?”顾漠青边说,还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越池墨哪里还顾得上听顾漠青瞎说八道,他长剑紧握在手中,剑锋指向舒忝桓:“我大哥是沈羽阳的徒弟,舒忝桓如今满脑子都是这些。”“哎呀,这是心病啊,我可没法医。”顾漠青居然还愁眉苦脸地拍了下脑门,似乎甚为遗憾。越池墨无言以对,顾漠青能考虑一下在场其他人的感受吗?“放了籽言!”越池轩向舒忝桓拍出一掌,这一掌掌风纯厚,不比武林中高手差上分毫。然而舒忝桓只是微微侧开身,便将越池轩那一道掌风避开,他手中再一用力,沉声喝道:“在沈羽阳没死之前,谁再出手,我便要了周籽言的命!”“舒忝桓你疯了吗!周籽言是你侄女,是忝雅的女儿,你竟下得去手!”周隽雅见舒忝桓丝毫不顾及情面,将刚从越池轩手中的蝉翼匕对准了舒忝桓。舒忝桓瞟了眼周隽雅,眼神骤然收缩,他嘴角抽搐,冷笑道:“周隽雅,你居然用沈羽阳的匕首指向我?”“什么?”周隽雅旋即反应了过来,他低头看着手中泛着绿光的蝉翼匕,倏然又转头看向了沈羽阳。只见沈羽阳负手而立,淡然地回道:“蝉翼匕我已送予越池轩,此物已不属于我,舒庄主莫要乱说。”舒忝桓咬牙,送予谁都是曾经属于沈羽阳的物件。当年沈羽阳正是用这把匕首搁下他右半边脸的脸皮,让他三十年来无法以真面目示人。如今这把匕首握在了周隽雅的手中,舒忝桓顿感沈羽阳的可怕,他居然将蝉翼匕送给了周隽雅,让周隽雅用这把匕首与自己相对。沈羽阳啊沈羽阳,不怪他与周隽雅太笨,怪只怪沈羽阳一直都胜过他们。周隽雅想要蝉翼匕给扔下,但见舒忝桓手中紧紧扼住周籽言,周隽雅担心周籽言性命,仍将蝉翼匕指向舒忝桓:“你快放了籽言,我们好好谈谈如何?”“事到如今,你还想诓我不成?”舒忝桓睥睨地扫视了一眼屋内诸人,最终将视线落在了白玄身上,曾经他望向白玄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慕,如今他的眼中充满了憎恨,“周隽雅,我若放了周籽言,是你的蝉翼匕先取我的性命,还是白玄的长剑先刺穿我的心脏呢?”周隽雅明白舒忝桓早已孤注一掷,他不再相信周隽雅,三十年的联手就此分崩离析,周隽雅虽然痛惜两人的分道扬镳,但此刻他已有了新的同盟者,周隽雅权衡利弊,终究做出了决定:“舒忝桓,是你先伤籽言再先,我也是为女儿报仇!”“哈哈哈哈……”舒忝桓仰天大笑,“周隽雅,这三十年里藏得真是辛苦了,这君子若再装下去,只怕会被人揭了伪装吧。既然如此,我就先将你的伪装揭下来!”舒忝桓沉声一喝,手掌用力就要向周籽言的咽喉抓下去。诸人大惊,转瞬间舒忝桓身边已闪过数道寒光,电光火石的一瞬,一人身形忽然不见,在寒光一齐收敛后,舒忝桓只觉手腕微痛,而右手上已是空空如也!沈羽阳扶着奄奄一息的周籽言,待诸人反应过来后,沈羽阳将周籽言交给了越池轩。越池轩心痛地将周籽言抱起,不停地在周籽言呼喊,希望将周籽言唤醒。舒忝桓暴怒,三十年前他与周隽雅联手,仍旧败在了沈羽阳的手上,三十年后就算他习得了《武脉诀》仍旧不是沈羽阳的对手!舒忝桓弃掉长剑,屈指为爪,湃然内力汇于掌心,他血目怒张,遮挡容颜的□□在强劲的内力冲击下片片碎裂,舒忝桓的本来面目出现在了众人眼中。然而,武脉充盈周身的舒忝桓此刻脸色急遽变红,就连他的头发也逐渐由黑转赤。众人惊骇,舒忝桓修习的武学应不是正道武功,不知是他从哪里学来的邪门歪道的心法。“他这并不是《武脉诀》中所记载的武学是也不是?”白玄见舒忝桓皮肤暴涨成赤红色,他也不知舒忝桓修习的是何等武学。沈羽阳终于敛起了眉梢,舒忝桓这套武学太过诡异。舒忝桓的武学修为本不如沈羽阳,但自他释出这股内力后,沈羽阳能感觉得到,舒忝桓的武学修为一瞬间精进了一个大周天。“难道这是……”沈羽阳神色又沉了一些,他提起十二分精神,“枫华舞秋山!”“哼,沈羽阳你果然识货!”此时的舒忝桓宛若被鲜血浸染的行尸走肉,他的右半边脸愈发狰狞恐怖,众人不仅摄于舒忝桓的内力,更摄于他那半张如恶鬼的面容。沈羽阳往白玄身前迈了一步,将白玄护在了身后,长剑上冷光泠泠,沈羽阳低声对白玄说道:“快将这些小辈带出去,他们抵不住枫华舞秋山。”白玄与沈羽阳对视一眼,旋即点头,往回退了几步,他先护住的自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周薄言,而后又将抱着周籽言的越池轩护在身后,其他几人他以眼神示意,诸人收到白玄的警告,纷纷往屋外退。周隽雅见屋中情形,心知若再留在此处,性命堪忧,他也跟着诸人要退出屋门之外,却听那方舒忝桓一声沉喝:“周隽雅!此时你还要去哪!”周隽雅被激得打了一个冷颤,他知晓舒忝桓定不会放过自己,但之前他已与舒忝桓决裂,此刻若再厚着脸皮与舒忝桓站在同一条船上,周隽雅自是不愿。何况,周隽雅仍觉沈羽阳那方胜算较大,周隽雅故意挺直腰板,义正言辞地驳斥舒忝桓:“舒庄主,你掳我女儿,修炼邪功,还欲置我等于死地,隽雅山庄从此与云浮山庄一刀两断!”“哈哈哈哈!”舒忝桓缓缓抬起右掌,用内力聚起的气劲宛若一枚红色血球,他将那枚血球对向了周隽雅那方,邪笑道,“周隽雅,我太了解你了,在选择一方前,你定会考量哪一方会有赢的局面,这三十年来,你一直都算得精准,可这一次,我怕你会选错!”话音刚落,舒忝桓将手中血球猛力推出,不过他并未击向周隽雅,而是向沈羽阳攻去!“羽阳小心!”已退至战圈外的白玄知晓自己此刻上前帮助沈羽阳只会给沈羽阳造成负担,他只得以声音提醒沈羽阳。沈羽阳嘴角微挑,白玄对他的关心三十年来都未变过,就算此刻死于此处,他沈羽阳亦无憾矣。长剑横扫而出,沈羽阳腾盛跃至半空,银色剑风自上而下层层袭来,搅动红色血雨。战圈之中,除了一赤一玄两道影子外,再无其他。战圈外,诸人纷纷悬起心来,不知胜负何属,但他们都希望沈羽阳能够胜出,就连周隽雅也不例外!轰然巨响再次传来,诸人只觉耳膜震痛,目不能视物,过了许久,他们才缓转过来,却见润雅斋内四壁倒塌,“润雅斋”三字匾额落在地上。“羽阳!”白玄内力较小辈们深厚,他当先反应过来,连忙冲向跌坐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的沈羽阳。舒忝桓居高临下地望着负伤的沈羽阳,右手在沈羽阳头顶晃来晃去,只要他在沈羽阳头顶之上轻拍一掌,沈羽阳就会立即毙命!不过,舒忝桓不会让沈羽阳死得如此舒坦,沈羽阳毁了他的半张脸,他就要毁了沈羽阳的整张脸!白玄还未冲进润雅斋屋内,一道气劲袭来,直接击在白玄胸口,竟然将白玄击飞出去!越池墨连忙上前扶住白玄,这才未让白玄跌倒在地。“师父,你没事吧!”白玄摇头,目光紧紧定在沈羽阳身上。他心中焦急非常,却不知舒忝桓修习的是何等邪功,竟然只一挥手就将他给打退。舒忝桓一手点在沈羽阳的眉心上,微微侧头看着白玄,他笑了起来,却是分外的狰狞恐怖:“白玄,我得不到你,你也休想得到沈羽阳!”舒忝桓厉笑,点在沈羽阳眉心的手指微微向前,只差一厘就能刺入沈羽阳的眉心之中。“舒忝桓,他是你三哥,你可还记得?!”白玄咬牙,舒忝桓早已泯灭人性,但此时白玄仍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舒忝桓能够看在三十年前四人的情分上,放过沈羽阳。舒忝桓停下手,他血眸中忽现迷茫神色,白玄大喜,以为舒忝桓已有一丝觉悟,谁知转瞬间,舒忝桓却是不屑一顾地笑道:“白玄,沈羽阳是我们四人中最聪明的那一个,可你,是我们四人中最笨的那一个。三哥?哈哈哈哈,当年我与你们结拜的目的,你真以为只是想与你们称兄道弟?”舒忝桓摇头,似是自嘲,又似是在嘲笑白玄:“错了,我早就知晓沈羽阳是何人,是我告诉周隽雅沈羽阳的身份,然后周隽雅才想出了那个办法,诱使沈羽阳修习武脉诀第十重,在沈羽阳即将冲关之时,我在他心口插了一根针,他便走火入魔,心性大变。而周隽雅,则可以以照顾沈羽濛为由,将《武脉诀》及枫华舞秋山这两个尊枫教至极的武学心法全数诓骗来。周隽雅爱惜自己的羽毛,不愿修习这两个邪功,但我舒忝桓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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