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被他蒙着眼,闻言笑了一声:“原来慕世子这么会泼人冷水。”
慕淮没管她说了什么,依旧保持着那个半环抱的姿势:“但是许愿未必得到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不过你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呢?”
云昭眼睫轻眨了一下,扫在慕淮手心,带来些微痒意。
她后背抵着慕淮胸膛,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松雪的清冽一起涌了过来。
那一刻,她忽然不太想动了,就僵着这个姿势再次开了口:“既然这样,那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也可以回答了。”
她说:“如果日后常洛登基我不愿待在御前,我就偷偷跑来西盛,还是老本行,但是这次改做你的暗卫替你卖命。怎么样,是不是很仗义?”
慕淮放低姿势伏在她的肩上,沉声说:“可我不缺暗卫。”
“那你缺什……”
话没说完,那只遮着云昭双眼的手便拿开了,接着落到了她的脸侧,顺势拨了下她的下巴。
云昭毫无防备,被慕淮偏头吻在了眼角。
孔明灯悬于半空,在流水里落下斑驳倒影。
光阴兜兜转转,这场盛大的祈愿始于夏末,终于初冬。
宽慰
自从王上卧病,朝会一事便全权交给了太子处理。朝堂之事纷乱复杂,又暗中结派,其间不免掺杂着许多与太子一党言行对立的朝臣。
元祁面上亲和,不与其争锋,却借处理朝事的当口铲除了许多异心颇盛又趁虚作乱的党徒。
云昭说得没错,王上重病,必定会有人借此机会从中作梗,然而朝堂之上本身就人心不齐,即便权力再大也不免会被架空,短时间内太子服众的可能微乎其微。
太子坐在人前,看着大殿里齐聚的朝臣,暗里猜测着各色人心。
或许云昭真的可以给他带来这么个机会,毕竟,收服民心要比统一眼前这些人的心思容易的多。
“启禀殿下,昨日南境线报,作乱流民已由守卫集中镇压,详细处理奏请殿下定夺。”
元祁低头看着奏折,并不抬头:“择日开仓,运粮前往边境,等运到了就把人放了吧。”
大臣一顿,斟酌道:“臣以为,此次流民作乱来势汹汹,定有幕后主使,若是就这样放了,日后怕会留有祸患,殿下不如细加盘问,定有所获。”
元祁轻轻点头:“大人说得确实在理,不过本宫有疑,依大人看,这些作乱的流民,应当是属于乌南还是西盛?”
大臣一时不语,似是不清楚其中用意。
元祁翻着奏折,接着说:“据本宫所知,这些发生流民乱事的边境城池原属于乌南,前些年才划归西盛版图为我朝所有。而当初战乱未歇时,西盛曾派兵严守这些城池,不准百姓进出,从那时起,那些百姓……就是现在的流民就应当是我西盛子民了吧,既然是我西盛子民,那为何不可平和对待?”
“殿下,放任不管,再施以口粮,必遭大患。”
元祁:“大人误会了,我并非此意。只是边境多战乱,百姓少有安居乐业,常年征战,良田化为焦土,饥荒遍地,哀鸿遍野。大人以为,您所谓的幕后指使者是拿什么鼓动这些人来兴风作浪的?”
“这……”
“流民镇压容易,教化却难,一袋粮食能解决的问题,为何要闹得人心惶惶?”元祁向后靠在椅背上,接着说,“武力是最简单的方式却也是底牌,若结果真如大人所说的那样,事关江山社稷,本宫也不会任其嚣张。”
大臣无法反驳,欠身作揖,算是答应,而后归于列中。
元祁将奏折看了七七八八,中间不断有人上奏议事。
这段时间来,他算是将这群人的真实面貌看了个一清二楚,不管是随势力跟风还是真正顾全大局清正廉洁,都或多或少存有私心,而这些私心里可以为他所用的却少之又少。
“慕王爷生前打理北疆,为我朝镇守一方军事要冲,如今王爷离世,北疆无人,按规矩,世子当子承父志,将事务整顿起来。”元祁目光扫过大殿里站着的每个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此事,诸位没意见吧?”
大殿里一时静谧非常,每个人都知道太子的用意,却找不到一个充分的理由来推拒此事。
元祁将奏折丢到桌案上,于殿上起身:“那此事便定下了,退朝吧。”
三日后,慕王府。
书房搁着的香炉升起袅袅清香,淡薄烟雾飘散在半空,掩映着屋内简单的陈设。
云昭提着笔坐在案前,看着宣纸上作了一半的画有些发愁。她正思衬着不知如何下笔,书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初冬的风灌入房中,带得香炉里升起的烟气都散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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