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他从来没有对叶竞霜说过什么,也未曾期待从他那儿得到过什么。
因而此刻,这番过于含情脉脉的话语,听起来,倒更像是诀别。
“我知道那孩子过得也不好,所以才一心一意想要找一个归宿。他一定会答应的。”叶竞霜独自絮絮念着,这片刻间说出的话,比之前加起来的都要多。他压抑了许多年,这时候又何尝不想尽情倾诉。他并不在意万之济的看法,但到底尘埃还未落定,他不得不有所保留。
脑海里的轰鸣终于消退了,万之济清醒过来,拽了拽他的袖子问,“你要让他怎么做?”
“去杀一个人——对面的指挥,你大概听说过,叫张雪……算了,你莫管这些。”他呼了一口气,反手解开发髻,“睡吧,我留下来陪你。”他脱了外袍躺下来,把万之济拢在怀里,似乎很快就睡了过去。
然而万之济一直睁着眼,直到天明时分叶竞霜起身,才阖目假寐。
他听见房门被打开又关上,一束晨光楼进来,曲曲折折,一直落到榻沿。
他疲惫地起身,在铜镜里看到自己枯槁的面色,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浸到盆里。他粗粗打理一番,先是去找师弟,慢条斯理把前日摘来的草药整理好了,而后便打听到了叶无咎的安置之处——他原本只想说一句话的,但不知怎么的,到底还是把昨夜听到的一切全都给说了出来。
因为……叶无咎看向晏清辞时候,那样的眼神,他明白……他们是一样的。
然而晏清辞能回报给叶无咎的,叶竞霜却永远不可能给他。但无妨,在他们相识的漫长年岁里,他已经得到得够多了。
万之济紧紧捏住笔杆,直至其上凹凸的纹路在他掌心留下痕迹。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的目光里已无半分失落。他对着两人抱拳一揖,便开门离去。
“先生留步。”叶无咎忽而拦在他身前,心中五味陈杂,“为何要告诉我们这些?他这样信任你……”
这些消息一旦泄露,那么叶竞霜的计划便将付诸东流。而万之济不过是一切的旁观者,他选择插手,对他自己并无半分利处——所以才显得可疑。
“他相信我。”万之济捋了捋头发,在飞扬的尘土间——悲伤地笑了,“大概吧。我只是不想他……变成心狠手辣之人。毕竟,你们是兄弟。”
其三
朔月夜,又是出发的时刻了。
许多年来来往往,依然辗转不停。而这一次前路未明,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偏偏今夜也缺席了亘古不变的月光,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一走,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可是真的想清楚了?晏清辞堵在门前,两指抵住叶无咎的额头。
叶无咎笑着拍开他的手,点了点头,又伸手过去勾住他的手指。晏清辞顺势把他拉近了,从善如流地吻在他眉心。
两人厮磨片刻,叶无咎先挣脱出来,把从恶人谷带来的帐册连着那把剑搁在桌上——是当年父亲的佩剑,也不知晏清辞从哪儿弄来的,那日危机之中,恰巧他缺兵器,便顺势将之交给了他。
他想既然自己已决意与过往告别,那么这把剑,便也留下给叶竞霜吧——知道他也用不上,权当是个纪念。
其实,若非万之济前来传信,他倒也不能这么快就下定决心。
——叶竞霜从未不打算与他叙旧,虽然始终进退有节,却并不刻意掩饰杀心。他猜想这必然与那段尘封的往事脱不了干系,毕竟这忽然多出来的兄长总该有一个生母,而那个女人,当然不是颦晓。
岁月如流。关于往事,他们这一辈所能得知的部分,不过是雪泥鸿爪。无论如何费劲心机四处追寻,也无法拼凑出当年事件的原貌。或许浩气盟骗了他,但颦晓也并未将细枝末节和盘托出——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真相顺着网眼漏尽了,只留下梦魇纠缠不清。
他早该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也不至于陷入如今的境地。
——
巡逻队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这声音完全消失不见,叶无咎才轻轻推开了房门。
死寂的深夜,平日里常有人驻守的位置,此刻也空荡荡的。大概是恰巧赶上了换班的时候,接手的人还未到,前一轮的那个便偷偷走了。
难得的好运气,两人另辟蹊径,好几次险些被发现了形迹,竟都侥幸过关,没有正面冲撞,就这样平安地绕出了营地。
——原本凭一块腰牌便可以径直来去的地方,现在却需要如做贼般小心翼翼地逃离。念及此处,心下多少有点儿不甘。
但叶无咎去意已决,想既然此后能抽身于阵营之间的无畏争执,这番辛苦,倒也不算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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